阿染死了。
趁著夜色，我和宮奕澤也離開了這座小小的村莊。
一路上，誰也不說話。
不知道，那個善良的老人，在得知自己唯一的女兒死後，會是什麼反應。或許，命運就是如此的殘酷。
“一隻，兩隻……”那女鬼數碟子的聲音，依舊在耳畔回蕩著。
“你覺得，世上最可怕的東西是什麼？”半晌，我才打破了平靜。
宮奕澤臉色陰霾，想了想，反問道：“你覺得呢？”
“是人！”我咬了咬嘴唇，冷冷地說，“人這種生物，一旦惡毒起來，比厲鬼還要可怕！”
一想起阿染那猙獰的麵龐，就不禁心驚肉跳。
宮奕澤了，不由的笑了起來：“其實，不管是人，還是鬼，隻要心術不正，都是一樣的。別忘了，人死後就是鬼。而鬼投胎後，便是人。人鬼本為一體，隻不過生活的地方不同而己。”
聽了這話，不禁感慨萬千。
的確，人也罷，鬼也罷，隻要心術不正，那才是最恐怖的。譬如，譬如許嫣婷，那個極有可能是我生母的女人。
夜色越來越濃，遠處飄來了濃濃的白霧，能見度越來越近。看著車窗外那影影綽綽的鬼影，似乎也沒那麼害怕了。
宮奕澤打開了遠光燈，可那微弱的光芒，僅僅能將眼前那一米見方的地盤照亮。
難道，又有厲鬼出沒？
兩側黑乎乎的山巒中，飄來無數隻綠色的螢火蟲，它們詭異地眨著眼，在茫茫白霧中飛舞著，宛若一團團綠色的燈籠。
我清楚地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螢火蟲，而是鬼火。它們在暗夜中守護著，替我們照亮了遠方的路。
黎明時分，乳白色的霧靄漸漸散去，我們也終於到了一個繁華的小鎮。
清晨的太陽將柔柔的陽光灑向大地，喚醒了熟睡中的人們。頓時，空蕩的小巷熱鬧起來，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阻止了人們前進的步伐。一時間，叫賣聲、咒罵聲混合在一起，聽的我腦仁隱隱作痛。
一看路邊那香噴噴的麵條，不禁兩眼放光，五髒廟高舉反旗，蠢蠢欲動。
“我們吃點飯再趕路吧。”我伸了個懶腰，一臉疲憊。
一夜未睡，宮奕澤臉色越發的蒼白如雪，眼底也布滿了如蜘蛛網般密密麻麻的血絲。
自從每個月受刑後，他的身體大不如以前了。以前，哪怕百鬼夜行，都不能讓他皺一皺眉頭。可現在，稍微勞累點，便有些體力不支。
車子在巷子口停了下來，我三步並作兩步，連忙向那個小小的麵攤走去。
“小姑娘，要吃麵？”賣麵條的老大娘笑容格外親切。
我點點頭，笑道：“兩碗麵條，加蛋，謝謝！”
一邊說著，一邊便在早已經擺好的桌前坐了下來。
這桌子極髒，油膩膩的，輕輕一刮，足足能刮的下二斤油來。
宮奕澤看著那髒兮兮的桌子，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有著嚴重的潔癖，此次出來，後備箱裏預備了滿滿的食物。可是，為了陪我，不得不吃了許多平時連看都不看一眼的食物。顯然，眼前這衛生嚴重不達標的小麵攤，讓他有些害怕了。
沒過一會兒，老大娘兩碗熱騰騰的麵條便端了上來。
“你的手！”宮奕澤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指著她的手說。
黑乎乎的大拇指，赫然浸泡在油膩膩的麵湯裏。
“沒事，不燙，習慣了！”老大娘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看著那黑乎乎的手指，他喉嚨微微動了動，似乎有些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