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血心頭浮起一種怪異的感覺,有什麼想法從他腦海裏滑過。他默許赫連雲香跟著,但讓她緊隨自己,遇到難行處,就攬著她的腰,縱身躍起,使出輕功在高大的林木間穿行。
赫連雲香武功實在泛泛,飛到高處不由自主地驚呼,死死拽著左血的胳膊,惹得金火土三位長老暗自發笑。
他們在最高處的斷崖之巔停了下來。那處平地方圓約十丈,石縫裏長著兩棵大樹,枝葉相交,樹下泥土中花草叢生,正逢花開,黃昏日落,此情此景美不勝收。
迎著日落的方向,一座石頭壘築的墳墓沐浴在溫暖的光線裏。方方正正的墓碑上,刻著“陸氏何蓮兒之墓”。
左血輕歎一聲,道:“我竟今日才知,原來何蓮兒不是何姐姐真名。她原來叫做傾城……倒也名副其實。”罷了又道,“難怪那姓屠的對她狀若瘋癲……”
“他若是心中喜歡也便罷了,美人兒誰不傾慕?可恨的是他手段殘忍,不得到不肯罷休,害得何姐姐家破人亡……就算他瘋癲癡狂,也不值得可憐!”
一行人坐在斷崖的石堆上,望著崖底浮起的雲霧,沉默不語。
夕陽漸沉,最後一抹餘暉落在了赫連雲香的眼中。她本來倚著左血坐著,此刻忽然跳起來,驚叫出聲:“山下是不是起火了?!”
左血立即起身跳到樹梢,俯視山下,果然,幾處濃煙滾滾。那耀眼奪目的不是陽光,竟是火光!
左血頓時變得暴戾陰狠,怒道:“他果然瘋了——放火燒山也要上來!好,好,他敢傷我教中人,毀我教聖地,我定讓他碎屍萬段!”
“教主,火勢凶猛,還得盡早下山才行啊!”
“不,他一定等著我離開……我絕不會讓他得逞!幾位長老,山下就交給你們了!”
“撲滅山火並非難事,可隻怕他們趁機圍攻而上……”
“無妨。”
左血拿出長刀,握著刀柄用力一按,刀刃插在了巨石中。他咬牙,道:“我絕不會讓他活著離開這裏……”
三位長老看向赫連雲香。她輕輕搖頭,目光堅定無比:“我不離開……我要親眼看著他死。”
左血點了點頭,三位長老立即往山下而去。
幾隻巨鷹在山穀中盤旋,身上帶著火光,一個個淒厲地叫著,紮進了林木之中,所到之處火光四起。還有幾隻從斷崖下飛起,在左血和赫連雲香的頭頂盤旋鳴叫。
他們並肩而立,看著崖穀深處的雲霧不斷被攪動,幾個跟隨著花盜的賊人悄悄爬上山崖,然後被左血和赫連雲香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斬下頭顱,屍身墜入深崖。
大風撲麵,卷動他們的衣衫袖擺,一黑一紅兩道身影在亮起的月光中挺立,一刀一劍並齊,似兩尊殺神降臨。
背後,山火漸熄,巨鷹越來越少,隻有兩隻猶繞著山崖之巔的大樹,試圖偷襲左血和赫連雲香。
一聲鳴哨自崖壁上響起,巨鷹聽到了之後好像發了瘋,發出悠長響亮的嘶鳴,撲閃著巨大的翅膀,直撲二人背後。而與此同時,花盜的身影躍上了山崖。他提著長刀,雙手十指鮮血淋漓,衣衫亦破爛不堪,可見從百丈懸崖攀爬上來,受了多少苦頭。
當他瞧見樹下何蓮兒的墳墓,那些苦頭好像全都化作塵煙般消失了。
赫連雲香揮劍嚇退巨鷹,左血揮刀迎戰花盜。刀光劍影,月下惡戰,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刀劍相撞的聲響在山崖之巔回蕩不絕。巨鷹長鳴,震耳欲聾,赫連雲香翩然如飛,招式漸漸狠厲。
“我打不過你,可她也鬥不過我的巨鷹!如果你不想她死,就給我退開!”
“無論如何,是她看到你的屍首,而不是你看到她的!”
左血連連揮刀,不讓花盜靠近何蓮兒的墳墓分毫。
“你害死何姐姐,毀壞我教後山,今日我必讓你死在此刀之下!”
“口出狂言!我一定要帶走傾城!”
“是嗎?”左血冷笑,刀如閃電,轉眼間,花盜就跪倒在地。他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來,剛想起身,卻發現雙膝血流如注。
當他癡迷地望向何蓮兒墓碑的時候,左血的刀已經割破了他的膝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