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煦,你跟他講是沒用的。他啊,隻會跟心兒打感情牌。”燕王攏著易柔煦退到魔池處,輕笑道,“實話跟你說了,你快點去救心兒吧。我在仙去畫上動了手腳,一旦有人啟動仙去,上麵的反噬咒就會吞噬心兒的性命與魂魄。去晚了,可就見不得了……”
靳餘歡抵在阿三脖頸上的劍微顫,聞此,心如放在油鍋上烹炸。他漸漸放下劍……
“老大,別放,”
易君然站在靳餘歡後麵,與敵人相對。
淺樂望定阿三二人,半晌間,一動不動。
“帝君,快些啊。”易君然抿緊素唇,急道,“我已無靈力,快快召喚仙去,封印暗體!”
淺樂猶在猶豫,靳餘歡卻已放下長劍。
他們不想他出事。
易君然大急,怎能因為自己而功虧一簣!
燕王笑了,試探地,緩步地走上來,妄圖救暗體:“這樣就對了嘛!心兒這麼多年為了你們吃了很多的苦。餘歡,你既愛他入骨,怎麼能讓他再受……”
“帝君!老大!快攔阻!”
二人終於晃神,亦竭盡全力與之拚殺,勢要不動用仙去之力。
同兩位上神相鬥,贏的局麵很小。
靳餘歡受了一擊,踉蹌一步,已是重傷。
原本是必勝的局麵,卻漸漸轉換為必敗死局。
易君然急得不能自己。亦痛恨至極。
“老大,淺樂!我身體尚且支撐的住,你們不要同他們正麵廝殺!”
靳餘歡又受了一擊,生生嘔出一口鮮血。暗體未封印,淺樂亦難鬥兩個上神。
局勢越加危急。
易君然無限傷痛,渾身緊張,心顫肉跳,急道:“師兄,帝君,我求求你們了,以大局為重,你們……”
聲音倏地停下了。易君然怔怔地垂下頭,怔怔地,看著那柄貫穿自己心脈的利刃。
“心兒,若不是燕王告訴我,我當真要被你騙的死死的!”梅亭拔出鬼劍,理智盡失,心中燃著最猛烈的很意,雙目盡露殺機。
不假思索,提劍朝易君然,再狠狠刺下去!
不是愛,就是恨!
——溫熱冒泡的血泉,飛撲至梅亭臉上。
他往摯愛的心狠狠一刺!那裏馬上噴射出鮮血。濺得一頭一麵。
易君然他不可置信的,猶豫不決、亦心痛難當的表情,定住了。他連痛苦都來不及。梅亭太用力了——渾身氣力無處可用,遂集中於仇殺上。
怎麼會怎麼會?但,他把他親手殺掉了。
易君然幾乎立刻死去,瀕死,他有淒豔之美麗,莫名其妙地好看。一種"即種孽因,便生孽果"之妖豔,人性的光輝。
梅亭把劍扯出來。易君然倒在梅亭懷中。
梅亭笑了,啊!終於堅決地把一切了斷。
你既然辜負我,那我殺給你看!
笑聲在寂寂的昆侖孤零零地回蕩,在水麵反射,在柳間鼠竄,直衝這暑天的蒼穹。
一切都過去了。斷角的獨角獸,失去靈魂的生命。玉樹瓊枝化作煙羅。
什麼陪伴自己一生一世?
這是易君然在幻境中,為了哄騙自己遠離鬼心,而自創的笑話。這樣的笑話,我已聽煩!
梅亭兀自冷冷地笑著。
到了最後,這個人間的玩偶,誰也得不到了,他終會化為血汙膿汁,滲入九泉,魂飛魄散,找也難找!
——我殺給你看!
易君然望定梅亭,梅亭隻挑釁地對峙著。
“但求別去幹擾老大,他體內魔性未除,現在正在拚殺的關鍵階段,分…分神不得的。”易君然用盡最後一口氣,劃出一抹絕美淒楚的笑意,
“梅亭,我對你不住,別…別再遇到我。你……”
囑咐未畢,易君然已緩緩閉上眼睛。
魂魄隨著鬼刃四散,飛向仙去,被牢牢封印。
在情愛的漩渦裏,哪有什麼對錯?隻因得不到的方叫人恨得牙癢癢,心戚戚罷了。
恨極摯愛對靳餘歡的百般照料,恨極摯愛對自己的種種敷衍,種種欺騙。
這般偏心,難道不該恨?
梅亭勒緊易君然的屍身,狂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