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山,屬於奇宗山一脈,層巒疊嶂,林木蔥鬱。正是盛夏時節,本該鳥語花香、生機盎然。但這會兒卻聽不到一聲鳥兒鳴叫,也聞不到一絲的花香,隻有呼嘯而過的山風發出悲愴的嗚咽。
漫山遍野都是死寂一片,到處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山坡上,樹林裏,橫七豎八的躺著數不清的屍體,沾滿血汙的刀、槍、箭矢隨處可見。山石上的血液在靜靜地漫延,不斷的循著罅隙滲入地下。漫山青草已被鮮血染紅,樹幹上還有血在流淌,就連高高的樹杈上麵也不斷地有鮮血在滴落。本該聞腥而來的餓狼卻遠遠地躲開不敢靠近,凶殘的眼睛閃閃爍爍,沒有了往日的鋒芒,隻能時不時地發出一兩聲哀嚎。幾隻禿鷲盤旋在高空,死沉的眼睛盯著滿地的屍體,閃爍著凶狠和貪婪,卻久久不肯下來覓食。
山頂上,懸崖邊,一片空地。
數十個捕快手持兵器圍成了一個包圍圈兒,捕快後麵是百餘名手執長槍、樸刀的鐵甲士兵。他們的外圍有數百名弓箭手張弓搭箭,嚴陣以待,弦上之箭直指包圍圈內。
包圍圈裏,麵對麵一動不動的站著三個血人。
一個精瘦男子正拿著一把被血染紅的大刀架在一個中年捕快的脖頸上,一雙鷹眼閃爍著絕望的凶殘。
一把烏黑厚重的鐵劍抓在一個年輕捕快的手中,劍之鋒刃正指在精瘦男子的心窩上。
這個精瘦男子正是清泉山匪首郝飛,中年捕快則是清泉縣衙督頭楊雄。年輕捕快叫淩霄,因為身手不錯,又踏實肯幹,幾年來為清泉縣衙立下了不少的功勞,頗得楊雄的賞識。
死一般的沉寂。
現場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他們三個身上。他們個個麵色凝重,神情緊張的注視著郝飛、淩霄和楊雄,等待著。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破解眼前的僵局。
郝飛握刀的手在隱隱發抖,他死死盯著楊雄,眼睛裏的光芒不斷的流轉變化著,但是那鋒利的刀刃卻死死的壓著楊雄的喉管。
此刻,楊雄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脖子上冷颼颼的一線,鋒利的刀刃緊壓在肌膚上,似乎正在不斷地割破著自己的肌膚和血管。他不能動,哪怕是一絲一毫也不行,因為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可能讓這把嗜血的利刃狂躁起來。哪怕是聳聳肩或者眨眨眼,他的喉管可能馬上就會被這把刀割破。他隻有等,等著那極其遙遠的延續生命的一線希望。楊雄正定定的看著淩霄,眼睛裏充滿了絕望,又充滿了希望。
淩霄的眼睛始終注視著郝飛那雙野鷹般的眼睛,須臾不離。他要通過這雙眼睛的細微波動捕捉郝飛每時每刻的想法,尋找希望,搶占先機。他的鐵劍就抵在郝飛的胸口,隻要輕輕往前一推,郝飛就會當場斃命,可是淩霄知道,就在這一推的同時,郝飛的利刃也會劃破楊雄的喉管。所以,淩霄隻能等待時機,等著郝飛的稍稍懈怠的一瞬間。
“郝飛,你的手下死的死,逃的逃,被抓的被抓,現在隻剩下你一個人了。放下刀,也許還能有一條活路。”楊雄首先打破了沉寂。
“活路?哈哈哈……”郝飛突然大笑起來。“能有怎樣的活路?我郝飛要想苟活於世,就不會來這清泉山上落草為寇了。”
“郝飛,按江湖規矩,我應該叫你一聲前輩。我佩服你是一條漢子,羨慕你在這清泉山上隨心所欲、快意恩仇。但是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因你們膽戰心驚,惶惶終日,又有多少人因你們家破人亡,痛不欲生。可是到現在你卻依然執迷不悟,負隅頑抗。我知道你不怕死,但在淩霄眼裏,你卻並非英雄。因為你根本沒有在乎過自己會背負多少孽債,會受到多少良心譴責;更沒有在乎過其他任何人的生死存亡。”淩霄的聲音慷慨激揚,擲地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