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光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再見到相柳的一天。
上次在淩霄殿匆匆一別,她並未來得及看清相柳的身形。如今再看,他似乎比之前硬朗了,卻清減了。相柳站在南海之外,遙遙望著陵光所居的狄山之上。陵光算了算,他已經在那裏呆了快半月。
她知道相柳知道她還活著,必然會來尋她,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卻遲遲不來見她。這一點都不像她認識了幾十萬年的相柳。
想當初,她因女媧娘娘的囑托,帶著風姝玄去了不周山,正巧趕上相柳閉關修煉,並未見到。後來再去,於後山采藥時遇到一位妖豔美貌的仙子也在采藥。陵光是個抵擋不住美貌的色迷迷的仙,不由自主便上前攀談,毫不吝嗇地讚了一通仙子的美貌。
相柳其實非常討厭別人誇他貌美如花,可是看到這個真心實意一臉星星眼望著他的女仙並不反感。
“漂亮的仙子,你這麼好看,可否請教名諱?”望著陵光通紅著臉發問的樣子,相柳思考了一下,道:“相繇。”
“湘姚,名字真好聽,這樣的名字才配得上這麼美貌的仙子。”陵光嘿嘿笑著,“那從今天開始,湘姚仙子與我陵光就是好姐妹了。”說罷她放下手中藥框,上前一把把住相柳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放肆!”相柳一把推開陵光,可看陵光一臉無辜的神情說不出其他斥責,隻是微紅著耳朵拂袖而去。
陵光跟風姝玄胡亂慣了,雖然在女媧娘娘的府裏還算規矩懂禮,作為一方天君也算有些威儀,可是一旦沒人看著管著,總是有些無法無天。
後來相柳出關,回到山腳下自己的茅草屋與陸壓一起休習道法,陵光這才知道她日日在後山追著跑,逮住就揉臉的仙子原來是相柳,還是個男仙。
陵光羞愧異常,躲回女媧府邸許久,卻耐不住思念,終是回來偷偷找相柳。不過因為害羞,她也是常遠遠站在山腳下望著時而勞作,時而休息,時而舞劍的相柳,不敢上前。
再到後來,還是相柳實在忍不住,將一直藏在樹林中的陵光拎了出來。
陵光蹲在她府邸門口,回想當初兩人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的甜蜜,整日與陸壓與風姝玄插科打諢,可接下來便是相柳背叛女媧娘娘,試圖暗殺女媧伏羲。想到這裏,她嘴角的微笑逐漸消失了。
她並不清楚相柳當初為何那麼做,但是事情已經發生,再去追究原因已經沒有意義。她站起身來,回了自己的府邸,關好大門。
在這三界九州,大概最令人悲哀的就是,曾經相愛的兩個人卻隻能遙遙相望,回不去從前吧。
相柳癡癡得望著陵光站起來回府邸的身影,想追上去,卻不敢。如今的陵光,估計要恨死了自己。
一隻黑色靈雀飛來,停在陸壓的肩頭嘰嘰喳喳叫了幾聲便化成了黑煙。相柳招來一朵雲,望著陵光府邸輕輕念了聲:“朱雀,等我整理完一切再回來找你。”說罷,他便騰雲離開了狄山。
剛騰到半路,迎麵便碰到了正要回招搖山的風姝玄。她白了相柳一眼,假裝沒有看到,徑直往前飛。
“等等嘛,別那麼著急。”相柳笑嘻嘻的一揮衣袖,風姝玄立刻被束縛住動彈不得:“我去你馬啊,我上輩子欠你的啊!老纏著我不放!”
“你上輩子還真欠我了。”相柳左右瞧了瞧她,看她一臉氣惱又迷糊的樣子,“難道你還沒全記起來?算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不想嫁給陸壓了吧?”
“半月後我們要在招搖山大婚,屆時請你過來吃酒。現在能不能先放開我?”風姝玄暗自捏訣,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相柳的結界。
相柳哎了聲,搖頭道:“你啊,上輩子愚蠢,這輩子依然愚蠢。告訴過你了你嫁給他他便死,你怎麼就是不聽呢。”
“嗬,最盼著他死的不就是你麼,我嫁給他不正好遂了你的心願?”風姝玄白了他一眼。
相柳繼續搖頭:“今時不同往日,他活著才是最好的。我再勸你,不要嫁給他。”
“相柳師叔,你擋了我的道了。”風姝玄不想再看他。
“你啊,還是如此執拗。那陸壓到底哪裏好?”相柳眉毛一挑,丹鳳眼斜斜瞥一眼風姝玄,那結界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