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經的由來與演變
何為“經”?
東漢經學家、文字學家許慎在《說文解字》中注:“經,織縱也,從糸、巠聲。”織之縱絲為經,橫絲為緯。
南朝(梁)文學理論家劉勰在《文心雕龍·宗經》中注:“經也者,恒久之至道,不刊之鴻教也。”經即永恒的道理,不可更改的基本規律。
早在先秦時期,即有《詩》《書》《禮》《樂》《易》《春秋》儒家六經。六經亦稱六藝,是儒家經典最早的傳世之作。在被尊為“經”之前,就已經在社會上廣為流傳了。
相傳春秋末年,孔子發現了六經的教化作用,於是本著“取可施於禮義”的原則,對其作了刪定,然後“以詩、書、禮、樂教”(《史記·孔子世家》)。孔子說:“入其國,其教可知也。其為人也,溫柔敦厚,《詩》教也;疏通知遠,《書》教也;廣博易良,《樂》教也;潔靜精微,《易》教也;恭儉莊敬,《禮》教也;屬辭比事,《春秋》教也。”(《禮記·經解》)
後來,《樂》經亡佚了,隻剩下“五經”。對於《樂》經的亡佚,有人將其歸罪於秦王朝那把大火,也有人懷疑是因為《樂》經沒有文字,隻是配合“詩”或“禮”進行演奏的樂譜,久而久之,那些樂譜變成了“古樂”,欣賞的人少了,也就漸漸亡佚了。
西漢以後,隨著儒家經典地位的不斷提高,“經”的數量不斷增加。從東漢開始,“五經”增加到“七經”:《周易》《詩經》《尚書》《儀禮》《春秋》《論語》《孝經》;從唐代開始,“七經”增加到“九經”:《周易》《尚書》《周禮》《禮記》《儀禮》《詩經》《左傳》《穀梁傳》《公羊傳》;從宋代開始,“九經”增加到“十三經”:《周易》《尚書》《周禮》《禮記》《儀禮》《詩經》《左傳》《公羊傳》《穀梁傳》《論語》《孝經》《爾雅》《孟子》。
這些經典至十三經定型,主導和影響中華文化的發展數千年之久,已經深入到社會的各個層麵,成為中國傳統文化的主體和核心。
就傳統觀念而言,《周易》《尚書》《儀禮》《詩經》《春秋》謂之“經”,《左傳》《公羊傳》《穀梁傳》屬《春秋》之“傳”,《禮記》《孝經》《論語》《孟子》為“記”,《爾雅》即漢代經師的訓詁之作。在這十三種文獻中,當以“經”的地位最高,“傳”“記”次之,《爾雅》又次之。
十三經的內容極為廣博。從表麵上看,《周易》是占卜之書,其外層神秘,而其中的內蘊和哲理至深至弘;《尚書》即上古曆史文獻彙編,內容為君王的文告和君臣之間的談話記錄;《周禮》則彙集了周王室官製和戰國時期各國的製度;《禮記》是秦漢以前有關各種禮儀的論著彙編;《儀禮》則記載了春秋戰國時代的禮製;《詩經》是西周初至春秋中期的詩歌總集,分“風”“雅”“頌”三部分:“風”為民間歌謠,“雅”乃西周王畿的正聲雅樂,“頌”即上層社會宗廟祭祀的舞曲歌辭;《春秋》三傳即圍繞《春秋》而作:《左傳》重在史事的陳述,《公羊傳》《穀梁傳》重在論議;《論語》是孔子及其門徒言行的記錄;《孝經》為論述封建孝道的專著;《爾雅》訓解詞義、詮釋名物,經學家多據以解經;《孟子》記載了孟子的言論、思想和行跡。
十三經作為儒家文化的重要經典,其地位之尊崇,影響之深廣,是任何典籍所無法比擬的。曆代統治者不但從中尋找治國平天下的大計方針,而且在對臣民思想的規範、倫理道德的確立、民風民俗的導向方麵,也是將十三經奉為圭臬。可以說,十三經施於社會的影響無時不在、無處不在。要了解和研究中國傳統文化,不能不了解十三經。
起初的儒學是為國家、為社會培養官吏的學說,是“士”的文化。“儒”出身於“士”,而又以教育和培養“士”為己任。孔子說:“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論語·子路》)。孟子說:“士之仕也,猶農夫之耕也”(《孟子·滕文公下》)。而荀子則把“士”歸於“以仁厚知能盡官職”(《荀子·榮辱》)的人。
孔子把“仁”作為士君子最根本的道德規範,“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論語·裏仁》)。“仁者先難而後獲,可謂仁矣”(《論語·雍也》)。“克己複禮為仁”(《論語·顏淵》)。
孟子進一步發展了孔子以“仁”修身的思想,大力推行“仁政”學說,堅信“人性本善”,認為每個人都有“不忍人之心”“惻隱之心”“仁愛之心”,並以“仁者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孟子·盡心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的“推恩”理論,闡述實行“仁政”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