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繚繞,看不清前麵的光景。冷笑奴扶著一旁的青竹,靜靜聽著耳邊傳來的流水聲。循著水聲走去,撥開雲霧,入目便是一間簡略的茅屋。
眼前的霧氣漸漸散去了,她的目光拉遠,站在這小溪邊上,遙望對岸的茅屋。她記得,這裏是她和大師兄的秘密基地。
她揚唇,繡鞋踏上小木橋,緩步向著茅屋走去。
差點忘了,今天約了大師兄來這兒見麵。
“不要這樣,大師兄…恩…你弄得人家難受。”嬌柔的女音清晰入耳,帶著幾分熟悉。
歡快的步子突然停了下來,唇角的笑緩緩斂起,她無聲的接近木門,透過縫隙打眼看去。
屋裏的設施略為簡單,一張四方桌,兩條長凳,一張簡陋的竹榻靠在窗邊。那向南開的小軒窗,透進幾縷陽光。不偏不倚,恰巧落在那纏綿在竹榻上的一雙男女身上。
目光隨著男子裸露在外的後背看去,她緩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身體微顫著退開一步。卻還死死的盯著那男人身下的女子,瞥見那掛在男子頸上的藕臂,還有那件落在地上的天青色長裙。冷笑奴的眸光沉了下去。
那女子她認識,那個妖嬈萬千,風華絕代的三師姐。
“嘭——”房門破開,她提劍進去。
不知呆愣了多久,她唇角的笑變得陰沉。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眼前的一切都變換了。方才那浪蕩的聲音沒了,那竹塌上的一雙男女不見了。她持劍回身,隻見門前躺著一個人,躺在一片殷紅的血泊裏。
“三師姐!”她手裏的長劍掉在地上,不知何時沾滿了血。
未等冷笑奴將那女子扶起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便一湧而來。隨後,便是無數道目光,或是訝異,或是狠毒,或是悲痛欲絕。
倉皇間,她看見那個隨後而來男子,站在遙遙的地方,看著她的目光說不盡的複雜。是驚詫,還是懼怕,亦或是痛心。
“師兄,我早說過,這孽種留不得,如今你可算是信了吧!”向來瞧她不順眼的,便是這位二師叔。
冷笑奴跪坐在茅舍門前,跪坐在血泊中的三師姐身邊,目光茫然無措的看向眼前高高在上的師傅:“三師姐…”怎麼死了?怎麼會死的……
“笑奴啊,你真是太令為師失望了!”那滿頭白發的青一真人垂下眼簾,手裏的拂塵一揮,萬千白絲纏住了冷笑奴的身體。
她終是不明白,師傅為什麼捆著自己,大師兄為什麼站在那麼遠的地方,為什麼三師姐會死,為什麼…她會被關進鎖妖塔,為什麼她是半妖?
“冷笑奴,你的命運交由本神,安心去吧!”
冷淡的女音,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即使她的身體被眾妖啃食,變得麵目全非,也沒有一個人為她悲傷。時間一點點流竄,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堪,合眼之前她看見一個白衣白發的女子。
——
忽的,萬丈光芒從眾妖的身體穿過,清淺嚇得退出石門,躲在門縫間往裏看去。隻見那些匍匐在少女身上的妖精,迅速退開,還有些未來得及遠離的,被那光芒迫得灰飛煙滅,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