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搬回娘家去了,秀花的心裏很不好受。她不想走,也舍不得走,可又不能不走。她的心裏一陣陣難受,她的淚水也一陣陣的往下流。不管怎麼說,這兒畢竟是她的家。這兒不光有大姐這樣的親人,還有她心裏眷戀著的——盡管得不到,但卻默默愛著的人。
大姐舍不得秀花走,可卻找不出留住她的理由,心裏隻能默默地祝願她能有個好的歸宿。傍晚的時候,大姐陪著秀花坐在屋裏說話。平時兩個人在一起,總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似的,可此時卻顯得無話可說。過了一會兒,大姐說:“秀花!別這樣,大姐知道你舍不得走,可你畢竟還年輕,不應該再這樣苦著,應該有個像樣兒的家,有個好的歸宿。”
“大姐!不知為什麼,一想起要離開這個家,離開大姐,心裏就不是個滋味兒。我真怕離開大姐,再也不能跟大姐在一起了。”
“看你淨說些孩子話,你能有個好的歸宿,應該高興才是。雖然你離開大姐了,可不管到什麼時候,你都是大姐的好妹妹。這回是大姐送妹妹再次出閣了,什麼時候想大姐了就什麼時候回來。”
“我會的。”
“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心裏更不想離開的是祥子,是怕再也看不到祥子。我也知道,任何人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都不會趕上祥子。”說到這兒,大姐歎了口氣,“人這輩子,往往總是要被情所纏繞,明知得不到的時候,也要為它去付出,受它的折磨。”
“大姐!我是很喜歡祥子哥,可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兒。本來,二喜死後,我心已決不再找,除非遇上像祥子哥這樣的好男人。雖然得不到祥子哥,可我也決心不再嫁,就自己領著孩子過,隻要能在祥子哥跟前,隻要能經常見到祥子哥,我也就算知足了。可現在想起來,自己這樣做,不但自己活的累,活的苦,而且連祥子哥活的也不安心。”
“秀花!你這樣想就對了。人來一世不易,能得到的就要好好珍惜,得不到的也不要強求,更不要毀了自己的一生。祥子是個知情知義的人,盡管他的心裏也裝著你,但讓他拋棄玉香,他是做不出來的。”
“我知道祥子哥做不出來。如果他能做得出來,我也不會幹的。玉香嫂是個難得的好女人,她對祥子哥那麼愛,那麼付出,是人也不會做出對不住她的事兒的。”
“想不到玉香竟得上這種病,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玉香到人這麼好,我相信她的病也會好的。”
正說著話,門開了,祥子進了屋。
秀花和大姐一見祥子,不由得都感到有些意外。
“祥子哥!”
“祥子!你怎麼回來了?”
祥子說:“我是坐二弟的車回來的。”
“祥子哥!玉香嫂的病咋樣?”
“是呀,玉香的病到底咋樣?”
祥子坐到凳子上,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已經是末期了。”
“什麼,末期了?”
“這麼說,玉香的病是看不了了?”
“醫生說,玉香最多還能活一個星期,甚至會更少。”
秀花和大姐聽了,都不出聲了,同時,眼睛也都潮濕了。
過了會兒,秀花說:“玉香嫂人這麼好,怎麼會這樣?”
大姐說:“人這一輩子,誰也說不上自己啥時候會咋樣。對了,祥子!你回來有啥事兒嗎?”
祥子說:“秀花今天早上到醫院去,玉香知道,她並沒有睡。她讓我回來把秀花留住,不叫秀花搬,並要見一見秀花,說是有話要跟秀花說。”
“玉香嫂要見我?”
“既然玉香要你留下,不叫你搬,要見你,我看那你就先不要搬了,明天早上我們就坐早班去醫院,我也去醫院看看玉香,怎麼樣?秀花!”
秀花點了下頭說:“好吧,我們明天早上就去。”
第二天早上,祥子。秀花和大姐便坐著早班到了醫院。
玉香見秀花和大姐來了,便坐起身來,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招呼說:“秀花!來,坐這兒。大姐!你也坐呀。”
秀花坐到了玉香的身邊,大姐也坐了下來。
玉香說:“大姐!秀花!我的病情不用說,恐怕祥子已經告訴你們了吧。其實,我早就知道我會有這麼一天的。”
大姐說:“玉香!你別這麼想,醫生看的歸看的,說不定你什麼事兒也不會有哪。”
秀花說:“是呀,玉香嫂!像你這麼好的人,我相信會好的。”
玉香笑了笑說:“大姐!秀花!你們不用安慰我,自打我知道自己得上這種病後,我早已經想開了。人早晚都得死,隻不過是先死後死的事兒。不管我很快就死也好,還是能活下去也好,對我都一樣。隻是大家為我難過,我的心裏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