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莫入狐仙廟。
這是柳羊鎮百年來的訓言,至於是誰流傳下來的,已經無從得知,總之柳羊鎮的居民們堅信祖宗的話,天黑絕不入狐仙廟,哪怕平日裏如何對狐仙敬若神明,也堅持恪守。
直到柳羊鎮來了一老一少,自稱蕩魔人的爺孫。
老的,一身肌膚黑如碳,打扮倒是周正,頭挽高髻,戴蓮花冠,身著黃色道袍,能看出道袍有些年頭了,但洗的素淨。村子裏人叫他老道頭,因為他來了七八日了,沉默寡言的,除了幫著看看風水混口飯吃外,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說話最多是在吃飯的時候,老道頭不愛吃菜,唯喜麵食,人家做了麵條,他飯桌也不上,蹲在門口,捧著碗邊吸溜邊道:“好吃好吃···”
倒是他那孫子,張太玄,一天沒過就自來熟的跟這裏人熟絡起來,關鍵是少年模樣好,才十五的年紀,長的唇紅齒白,麵如冠玉,要不了幾年,就是一位英英玉立的好小郎。
張太玄嘴又甜,見了婦人,不叫嬸嬸叫人家姐姐,見了大人,不稱叔伯叫大哥,拉著手問長問短,那股親切勁兒,讓人沒法子拒絕。
不過,拉男人的手就算了,拉女子的手是怎麼一回事?而且,一拉就是半個時辰,幸他隻是個少年郎,這裏民風淳樸,才沒有多計較···
但很快人們就發現自己錯了,錯的很離譜···
這個張太玄,簡直就是個壞胚子,壞透了···
劉老漢家耕地的牛莫名其妙的摔了一跤後癱了,老漢正急的團團轉的時候,張太玄領著老漢家小孫子進來了,小孫子哭鬧著要吃牛肉,老漢心疼舍不得,張太玄在一旁幫著老漢說話。
“瞧瞧你,吃什麼牛肉,十歲了瘦的跟小羊羔似得,牛死了埋在地裏就好了,讓它的肉白白腐爛掉就好了,你繼續瘦著就好了,吃什麼吃,好像吃一點肉你就能長壯一些,高一些,胖一些似得!看看人家隔壁王家小子,一天倆豬蹄,和你一樣大,身子壯的頂你倆,你有什麼資格吃肉,就瘦著吧,將來扛不動鋤頭,娶不到媳婦,早早就死掉,誰也別怨,就怨你自己,誰讓你瘦呢?”
“哇···”小孫子哭的鼻涕流一臉,是真哭了。
張太玄又道:“劉老哥,你別急,我再勸勸這孩子,相信在我諄諄善誘下,肯定不會再提吃肉的事···”
劉老漢覺得自己臉皮抖動的厲害,一揮手打斷了張太玄的話,牙根一咬道:“別說了,咱···吃!”
張太玄眨巴眼睛,道:“我覺得這牛還可以搶救一下。”
劉老漢呸的吐了唾沫,幹脆利落的進廚房拎刀出來,大手一揮:“宰!”
“行,那啥劉哥,後臀肉和牛筋跟我留著···”
宰牛不是小事,全鎮動員開來,最後劉家擺了一席烹牛宴,賓主盡歡。
後來,劉老漢在牛槽裏發現了一些白色粉末,嚐了一口後全身發軟當場暈了過去,三天後才醒過來,開口就哭:“狗日的張太玄,俺的牛!”
這還不算什麼,張太玄酒癮犯了,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紀,怎麼有那麼大的酒量,把衛老板三罐十年女兒紅喝的一幹二淨,結賬的時候,張太玄搖搖晃晃直往外走,衛老板早防著他呢,當先一步攔下。
不料張太玄發酒瘋似的大喊一聲:“呔!”震懾住了衛老板以及眾夥計。
他口中念念有詞,死死盯著衛老板,看的後者心裏發毛。
“你不舉!”半響,張太玄道。
眾夥計眼神一陣古怪。
“你胡說!”衛老板臉色漲紅,破口大罵。
“呔!”張太玄又是一聲大喝,震耳發聵,手指點動,“你瞧···”
眾人隨著他手指轉動脖子。
“你陽氣不足,天外邪魔入侵,籠罩在你的頭頂!”張太玄臉色肅穆,非常凝重,唬的衛老板一動不敢動,“此邪魔非比尋常,一經沾染,伴隨終生,讓你痛苦,讓你恥辱,讓你失去男人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