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剛過,候鳥已經開始南遷。
有月亮的夜空,給人感覺就是清朗,天幕上繁星點點。
金陵市森林動物園,值守樓。
路塵百無聊賴地坐在天台上,腳下散落著幾隻啤酒易拉罐,他不時踩上一踩,發出磕磣的響聲。
值夜是實習生的專利,特別是路塵這種不受待見的實習生,值夜已經成為一種常態,每周起碼輪上三天。
動物園的值夜,說白了就是瞎坐,根本生不出什麼事端來,獸潮?動物暴動?別扯了,籠子比監獄的欄柵還要牢固。
閑著也是閑著,路塵索性買了幾罐啤酒,坐在天台上看星星。
路塵今年22歲,金陵農業大學大四學生。
他學的專業叫野生動物管理學,聽起來蠻高大上的,實際對口的崗位就是動物飼養員,或者說馴獸師。
這個專業的就業渠道十分有限,畢業後,除非自主創業做畜牧場主,否則,隻能流向雜耍團或大小動物園。
這年頭,雜耍團早就銷聲匿跡了,隻剩下動物園了。
動物園雖然明麵上是事業單位,但真正論起來,跟企業沒什麼區別,自主經營,自負盈虧,哪天要是效益不好,官府也不會撥錢給你發工資。
最讓人蛋疼的是,新人進入動物園,隻能從合同工做起,想要編製?除非你爸是園長,或上級單位的頭頭腳腳,否則,想都別想。
路塵是孤兒,自然沒有這樣的背景。
能來動物園實習,還是托了一個教授的福,人家剛好在園裏有科研項目,借著這層關係把他給介紹過來了。
但是想留下來就有些難度了,主要是飼養員已經基本飽和。
路塵打聽過了,園裏今年的招錄名額隻有兩個,其中一個要求有工作經驗,另一個才麵向應屆畢業生。
路塵也想留下來,這裏的待遇雖然不是很高,但勝在穩定。
大學學費全靠學業貸款交的,四年下來,他欠下一屁股債,要是沒能按期還上,不但畢業證拿不到,征信還會入黑名單。
因此,路塵迫需一份工作。
想到三天後的糟心事,路塵舉起手中的啤酒,狠狠灌了一口,完了仰望著星空喃喃道:“怎麼還沒動靜呢?”
新聞上說了,今晚有一場壯觀的流星雨,叫獅子座流星雨,每33年一次大爆發。
“看來新聞也是扯淡的!害我在這裏白坐了幾個小時,別說流星雨了,連個鳥影都沒見到。”
路塵隨手將手中的空罐扔在地上,長身而起,伸了個懶腰。
他的身材不算高,體格有些單薄,樣貌也很普通,整一個鄰家男孩的範兒。
全身上下都很接地氣,唯一特立獨行的是發型。
一綹劉海如綢緞般傾瀉在額前,烏黑亮澤柔順,將他辣眼睛的發型,映襯得極為醒目,簡直就是滑稽哥的鍋蓋頭。
之所以留這麼一款發型,路塵也是出於無奈。
他的左眉上方有一個顯眼的胎記,不是一坨鳥糞那種不規則胎記,而是一尾陰魚,烏茲茲的,中間還留了一個圓口子,簡直就是從太極圖上拓下的,而且還是黑色那一半。
人家的胎記要麼長在胸口,要麼長在後背,長在屁股上的也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