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第九天(於佳)
序言——上有九重天
傳說天界有九重,愛便在那最高的一重,我們簡稱它是“第九天”吧!聽上去有點像時間上的界限,不過拜托大家不要混淆概念。
這個故事的男主角有點特殊,他有天生的語言障礙,不僅是聽不見,他也說不出,他隻能用手語或借助紙筆來表達他的意思。而且他還有一項很大的心理缺陷,佛曰“不可語”,等你看完了整個故事就會明了。
至於這個女主角也有點特別!她的名字叫令狐順順,可創作起她來,我一點也不順。光是她的性格定型,我就前前後後改了五遍,改來改去,就是不太滿意。最後,我棄筆……當然不是去從軍了,我決定寫一步算一步,了不起讓她在我的創作中形成獨立的人格。這也是一種頗為有趣的構思。
微笑是人間最美的語言——很多小說中都提到過這一點。可有時候微笑是一張麵具,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或者不想將真實的表情告訴別人的時候,我們便開始微笑。我是一個直接的人——笑,我要大笑,笑到連我沒長出來的智齒都能暴露在陽光下;哭,我也會嚎啕大哭,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把這種思維邏輯帶入故事裏,我找到了這兩個男女主角的平衡點。
這是我頭一回寫天生就有殘疾的人群,但我隻是想借這個故事說出我自己的觀點:
愛存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中,健康也好,殘缺也罷,在愛的麵前我們是平等的。那蘊含著愛的第九重天,其實就在你的頭頂,伸出手就能抓住。
不信?你伸手試試!
楔子
在這世界上,每個人都在追求著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人酷愛名利,有人尋求自由,有人以愛情為尊……對於令狐順順來說,她所追求的,即是她必須追求的——生存!
生存的基礎很大程度上是指錢,一個年輕的女子想要安全地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必須有一定量的金錢作為後盾。所謂女子愛財,取之有道。她令狐順順雖愛財,卻不貪財,她可是憑自己的真本事,認認真真堆積文字,以此堆積金錢。
不明白什麼叫“堆積文字”?那就得從她的工作談起!
她是一個寫故事的人,她憑借自己的腦子和手編織出許許多多的故事,寫給漫畫、電玩遊戲做腳本。換句話說,她編寫的故事越多,她賺的版稅就越多,這不就是以文字換金錢嘛!
今兒個是一周的開始,她按照約定抱著打印好的腳本趕去文案室。說起來就生氣!文案室的頂頭上司——蔡老編眼睛出了點問題。這個問題還挺怪,什麼都能看,就是不能看電腦,害得她現在得抱著這麼一大堆紙滿大街找計程車。要不是這個遊戲對她非常地重要,她才不會逼著自己這麼遷就他呢!
周一就是周一,大家忙啊趕啊擠啊,順順都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空的計程車。遠遠地好不容易來了一輛,她眯起眼睛使勁地眺望,眼見著整張臉都快變成孫悟空了,終於看見了那個“空車”的標誌。
一隻手捧著滿懷的腳本,她抽出另一隻手來拚命地揮舞。哈!計程車終於乖乖地停在了她的跟前,沒等她拉開車門坐進去。一個中年婦女以和她身材極不相符的速度疾衝了過來,跑到跟前,她來個猛刹車,停在了車門前。拉開車門,她狠狠地瞪了順順一眼,然後雄赳赳、氣昂昂地將自己肥胖滾圓的身軀硬是擠了進去。
她來得太突然,順順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等她有了反應,人家早就穩坐釣魚台了。
居然敢跟她搶計程車?氣憤之餘,順順立刻把自己電玩腳本裏蠻橫小女人的特色釋放到極限,抓著那個女人的手臂,她用惡狠狠的語氣命令道:“下車!你給我下車!這是我先叫下的,你憑什麼坐上去?”
那個女人完全不把順順的威脅當一回事,緊緊地抓著車門的扶手,她死也不下來。“明明是我先坐進來的,我還想問你憑什麼叫我下來呢!”轉過頭,她對計程車司機發起了號令:“我趕時間,快點開車!”
她那隻比順順粗上兩倍的手臂猛地一揮,力量大得將順順給揮了出去,趁這個機會她關上車門揚長而去。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害苦了順順,她一個踉蹌不要緊,手裏的底稿乘風而去,在人行道上做著自由漂移。她惟有撇下那輛計程車,追起她辛辛苦苦做了幾個月的電玩遊戲的底稿。
“等等!等等我!你們不要丟下我,我是如此地需要你們,我是真的不能沒有你們啊!失去了你們,我就失去了生命一切的意義……”
她一邊喊一邊追,終於追到了大部分的底稿。她也顧不得路人的眼光,蹲在路邊一張一張按順序整理著——不對!還少一張!
在哪兒?在哪兒?寶貝,你在哪兒呢?
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終於看見了!她的寶貝居然被一個男子踩在腳底下?
她氣勢洶洶地大步走了過去,真倒黴!這個男的還不是一般的高噯!靠太近,氣勢上不足;後退兩步,她可以抬起高貴的下巴,以向上四十五度的高射角來炮轟他。
“你這個男人怎麼搞的?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電玩遊戲底稿居然被你踩在腳底下!你知不知道,這可是給一個很有名的電玩遊戲設計師做的遊戲腳本噯!說不定以後會很轟動,會有很多人玩,可你居然把它踩在腳底下!你有沒有搞錯?”
男子收回自己放逐遠眺的眼神,左顧右盼,終於看見了麵前的小人兒。衝著她,他笑了起來。很輕很淡的笑容飄在他的嘴角,卻沒能延伸到他的眼底,就像一張精良的麵具卡在他臉上,讓人猜不透他真實的心思。
“笑?你還笑!”順順這下子真的動了氣,“你踩了我的東西,你還笑?把腳抬起來!你給我把腳抬起來!”
他紋絲不動站在她的跟前,依舊笑得淡淡然,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
順順一把烈火熊熊燃燒了起來,最終卻在那個男人的麵具前麵變成怨婦的哀號:“今天真倒黴!先是碰到一個不講理的潑婦,又碰到一個隻會傻笑的呆瓜,笑起來就跟日本漫畫裏的晴天公仔似的,簡直是天要亡我啊!”蹲下身子,她拉了拉他的褲腳,“把腳挪開啦!”
他俯視著她仰起的小臉蛋,微笑的麵容被茫然無措所替代,稍稍向後退了一步,她這才成功取回了她的寶貝。撣了撣紙上的腳印,她還用手比劃了一下——個子高,腳也大——擦起來都困難。
將所有的底稿收拾好,她的遲到危機隨之而來。等不到計程車她幹脆一路跑一路趕,晃動的身影漸漸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晴天公仔”的眼中。
那一瞬間,他臉上的微笑盡數褪去,一種幽幽深深的思緒揉進了眼中,再揉,卻無法散去。
那是他主動走出蝸牛殼,願意拿粘乎乎的心去體貼世界的第一步!
第1章
等令狐順順跑到文案室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半截。正碰上那個得眼疾的蔡老編眼睛不舒服,心也跟著不痛快,這下子可真的成了她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劈裏啪啦被訓了半個多小時,蔡老編的眼睛舒服了,氣也出了,這才輪到正事上頭來。
“你寫的那個連環遊戲腳本我打回稿了。”他說得不緊不慢,一副小事一樁的模樣,“你寫的都是些什麼啊?整個設想有缺陷,將遊戲弄得一團一團,每個小遊戲都留下一大堆疑團,模糊不清。改一改吧!用一條線將一整套遊戲拎清楚,我還是比較欣賞你寫的那些養成******。有時間把那個遊戲改一改,知道了嗎?”
“再說吧!”順順現在的精神不在那上頭,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詢問,“蔡老編啊!《我是英雄》的底稿你已經看了,開頭的腳本也已經在這兒了,你覺得怎麼樣?”
“那個啊?我看了,我覺得還不錯。上頭也覺得挺滿意,打算讓你和一個很有名的電玩遊戲程序設計師合作,先搞出一個開頭篇,讓季總裁和其他一些銷售人員評估一下它的市場價值,再決定這個遊戲要不要完整地開發出來。”
“好!您把設計師的名字給我,我馬上去樓上找他。”遊戲設計師的辦公室就在他們樓上的第九層,順順想借這個機會盡快脫離蔡老編的魔爪。
“急什麼急?小丫頭做事就是毛毛躁躁的!”蔡老編端起茶,細細地喝上一口,再緩緩地放下。估計那口茶已經流到了胃的某個角落,他那雙出了毛病的眼睛開始四下尋找著,終於在旮旯裏找了一遝便條紙,隨手摸出一支筆,他很用心地寫了起來。寫完了,他慢慢地收起筆,再小心翼翼地將寫好的便條撕下來,悠悠地遞給順順——整個過程就是一部慢放的全鏡頭。
“人家是很有名的遊戲設計師嘛!當然有一個單獨的設計室,這是他設計室的地址,你按照這個地址去找他。”
順順接過便條看了看,“駱九天?他就是那個很有名的遊戲軟件設計師‘九天’?我還以為那是他的別名呢!沒想到他的真名就叫九天,隻是多了一個姓。”
當著蔡老編的麵,她自然得裝作興高采烈的樣子,可在心裏麵她早把駱九天罵得狗血淋頭了——九天?啊呸!哪個正常人會叫這麼怪的名字?你以為你駱九天很出名是不是?出名有什麼了不起?出名就可以擁有一個單獨的設計室了?還在那麼老遠的地方!坐公車的錢你付啊?
可也奇怪!她隻是電玩世界裏的一個新人,公司為什麼會讓如此有名的電玩設計師跟她這種無名小輩合作,這不是太奇怪了嘛!
唉!不管怎麼說,工作得幹,錢得照賺。順順背起她的包,捧起她的稿,再一次地上路了。
轉了三趟車,她終於找到了駱家的別墅。不夠超大,不夠豪華,不過看上去還挺有氣勢,一種古色古香的氣勢。電玩遊戲設計室就放在這個地方?夠會享受的!看了看手上的地址,她作了最後的確定,拉緊背在肩上的包包,她看上去很像是來打架的。
走到大門口,她深吸一口沒好氣地瞪著他,“喂!我是‘魔力’電玩遊戲公司的筆者,負責創作遊戲腳本的,我找駱九天設計師,就是叫‘九天’的那個電玩遊戲設計師啦!你既然在這裏一定認識他吧!幫我帶路或招呼一聲啊!”
笑!他又衝她笑!他什麼都不說,一個勁衝她笑,好像她是很可笑的東西一樣。看得她更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