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江南總是讓人神往,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曾在這裏留下不朽的詩篇,卻隻不過記下江南的一角而已。
可江南的美,在駱秋水眼中卻不算什麼,相反,他對這裏最大的感受卻是憎惡,他憎惡這裏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江西老家。
他還記得小時候做乞丐的日子,他經常被人打罵,為的隻不過是別人的殘羹剩菜。直到有一天,一個打扮成叫化子的人把他從爛草堆裏抱起,然後,又教了他一身武藝,從此他才算找到了生活的意義。
他一直都記著師傅的樣子,但是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師傅的名字,隻知道師傅教給他的東西已足以讓他過上今天的好日子。
師傅雖然沒有把名字告訴他,但是卻允許自己稱呼他一聲“叔叔”,所以,駱秋水一直都叫他“無名叔叔”。
“公子,喝酒。”春花的手還是那麼柔若無骨,但端起杯子時卻十分穩定,她的眼睛一如杯中的酒,清澈而充滿魅力。
“我已經喝了十六杯了。”駱秋水翻動身子,盡量讓自己覺得更舒服些,“你是想在入城之前把我灌醉嗎?”
他的嘴角隻不過是淺淡的一笑,但卻充滿了無盡的溫柔,秋月不禁看得有些癡了。
“我不管,我的酒你不能不喝。”春花笑了,笑得更加嫵媚。
駱秋水接過春花的酒杯:“這是最後一杯,喝完,我要好好地睡一覺。”
“你放心吧,等你醒來,我們肯定已經進了杭州城!”秋月笑道。
“而且,一定還給你準備好一大盆洗澡水,到時候你舒舒服服的在水裏一泡,我呀,保準你到時候精神百倍!”春花道。
駱秋水仰起脖子一飲而盡,然後放下酒杯就閉上了眼睛。
他從來都是說睡就睡的,而且,任何時候都一定能睡得下。
春花輕輕地掀開馬車的簾子:“車夫,天黑之前,我們一定要進城,聽明白了嗎?”
“您就瞧好吧!”中年車夫有著黝黑的皮膚,他用力一甩馬鞭,兩匹馬吃疼不過,奮力揚蹄,馬車的速度更快了!
馬車是特意訂製的,十分寬大舒適,所以雖是在小道上疾馳,車上卻平穩如山。
這樣的一輛馬車做出來需要不少錢,但是,駱秋水從來不在乎錢,從來不!
天還未黑,車子已經進了杭州城!
杭州是個很繁華的地方,交通便利,行人如梭,街頭上商販雲集,十分熱鬧。
在這樣的一個繁華之地,想要找到一家客棧,實在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
他們找到的這家客棧就叫做“四方客棧”,取財源廣進、通達四方之意。
駱秋水剛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春花的笑臉:“公子,你醒了?熱水已經準備好了,你看要不要先泡個熱水澡?”
“當然要泡,不然豈不辜負了你的一番美意?”駱秋水笑著從床上坐了起來,卻並未有要下床的意思。
“公子,怎麼了?”春花問道。
駱秋水急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伸手摸上了腰上的刀囊:“朋友,房頂上一定很涼快吧?要不要下來喝一杯呢?”
話聲甫落,隻聽門外一聲輕叱:“站住!”
然後,房頂上傳來踩動瓦片的聲音,這時,院外有人大聲叫道:“不要動手!我是自己人!”
“這個雷老虎,真沒想到他居然也做起了梁上君子!”駱秋水笑道。
“好你個駱秋水!別以為你在房裏我就聽不到你罵我了!”
話音剛落,一個長相慓悍的短髯大汗就推門闖了進來。
“你這人怎麼這麼無禮?我家公子還沒起床呢!”秋月噘著小嘴跟了進來。
“不礙事,雷兄是自己人,不用避嫌!”駱秋水笑著迎了上去。
“我聽說你要來杭州就特意從江寧府趕了過來,這麼長時間沒見,你的婚事準備得怎麼樣了?”雷老虎說著話,一屁股在桌子前麵的板凳上坐了下去,他也不客氣,端起桌上的茶壺先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一仰脖子喝了幹淨,但這樣似乎還不解渴,就索性又倒了一杯。
“我的事,我都不急,你怎麼反倒急起來了?”駱秋水笑道。
“你不急?你當然不用急了!可是我就不同了!”雷老虎又是一口氣喝幹了杯子裏的水,可還是覺得口渴,不由得怒罵道:“這他媽什麼店啊!裝茶的杯子這麼小,照這麼個倒法,得喝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