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自殺者是鳳小萱。
原來我讓點歌小妹叫來了霸王花桂姐,當著桂姐的麵,要求讓張小卿進來陪我唱歌,桂姐無可奈何,隻得讓張小卿過來。鳳小萱是皇宮夜總會裏四大花旦之一,眼睜睜看著又矮又黑又胖的張小卿替代自己,如何咽得下這口氣,羞憤交加之下,喝了幾口酒,摔碎了酒瓶,拿著碎瓶塊朝自己的手腕上劃去,一時間鮮血迸濺,整個人就倒了下去。
幾個保安連忙拿來白毛巾,把鳳小萱的手腕簡單包紮了一下,一邊打120救護車,桂姐慌裏慌張跑到了包廂,央求我,一起護送鳳小萱到醫院去。如何受得畢竟人命關天,自己沒有管理好員工的情緒,釀成血案。當務之急,就是搶救傷者,安撫傷者的情緒,才能免於意外。
我和阿金交待了一句,救人要緊。就跟著眾人上了車,往醫院趕去。
鳳小萱的傷口不大,流血過多導致的休克,經過輸血搶救,鳳小萱很快就蘇醒了,當她看見了我,蒼白的臉上滾出了淚珠,眼睛閉了起來。霸王花桂姐和我,還有一個保安,在醫院裏麵陪護著。
鳳小萱的手機響了,鳳小萱睜開眼睛,示意桂姐接聽電話。桂姐從鳳小萱的手包裏拿出了手機,打開了免提,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萱萱,我是嬌嬌,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啊?”
“嬌嬌,我在醫院裏。”
“醫院裏?萱萱,你倒底怎麼了?車禍嗎?”
“不是,差點走了,嗚嗚……”
“誰幹的?誰欺負你了?”
“……”
“啊?你現誰在在什麼醫院?”
“同濟醫院”
“我馬上過來!”
見此情景,我把桂姐叫到一邊,說道,“我該走了!我在這兒是多餘的。”
桂姐看了看病床上的鳳小萱,猶豫不決,“趙總,就是擔心鳳小萱情緒不穩定,怕出事兒,再說,這事情多多少少和你有點關係。”
“不準走!”床上的鳳小萱忽然說道,“你走了,我就會死,我死了,就是你害得。”
桂姐趕緊上去安慰道,“這不,趙總一直都在這兒陪你呢,你是皇宮裏麵最漂亮的女孩子,我們大家都喜歡你!”
我垂頭喪氣地站在那裏,懊惱卻無可奈何。
桂姐轉過頭對跟過來的保安說道,“阿兵,去到醫生值班室租四個躺椅過來,等會萱萱的朋友也過來。”
那個叫阿兵的保安答應一聲,出去了,不一會就拿過來四把躺椅,我接過了一把躺椅,放在牆角,躺在上麵,頭一歪就睡著了。
迷糊中,感覺眼前人影晃動著。
“這小子醒了,我非扇他幾下不可!”一個女人低吼著,我睜開眼睛一看,感覺在哪兒見過,霸王花桂姐正攔阻了那個女人。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就是萱萱的閨蜜嬌嬌,前天我們見過,瞧你那個熊樣,怎麼害得萱萱?今天饒不了你!”
“你曉得事情經過嗎?不分青紅皂白得埋汰人家。”桂姐說道。
“我怎麼不知道?這小子被解雇財務總監,失業了,前天一個人喝得醉醺醺得,在風裏雨裏扮可憐,說沒錢吃飯了,還厚著臉皮朝萱萱借200元錢,萱萱沒借給她,他就朝萱萱吐口水,沒想到今天還報複萱萱,傷害了萱萱,不行,我要報警!”
“不要魯莽!”桂姐喝道,“我是皇宮夜總會的營銷部長,萱萱是我的手下,事情我最清楚不過了。人家唱歌時沒有點萱萱陪唱,萱萱氣不過自己割腕的。想想你們是怎麼對待人家的,就算是失業,還醉酒了,舉手之勞,你們為什麼不幫助人家?現在200元還算錢嗎?我算是徹底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萱萱出事後,人家送她到醫院,還一直陪護在醫院,算是有良心得了。你看你胸大無腦,還是個勢利眼!”
經桂姐這麼義正辭嚴的訓斥,嬌嬌沒有了先前的囂張氣焰,囁嚅道,“龍飛公司破產,他不是失業了嗎?為了200元還象乞討一樣,還能晚上還到皇宮夜總會唱歌,是真得嗎?”
“誰說他失業了?比龍飛公司更大的集團公司顧人集團,聘他做副總經理兼財務總監呢,”桂姐說道。
嬌嬌臉脹得通紅,不知說什麼才好,悻悻地走到床前,看著病床上的萱萱,說道,“不管怎麼樣,萱萱的受傷是因他而起,男人就不能大度點嗎?人家可是小女孩。”
嬌嬌這丫頭兩片嘴唇,翻起來巔過去總有道理,我真得煩透了。
我的手機響了,是顧小懶打來的。
“二強,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你發燒感冒剛好啊,你現在在哪兒?”電話那邊的小懶問道。
“醫院裏,”我漫不經心地說道。
“啊?在哪個醫院?你又病了?”小懶焦急地問道。
“別人在醫院,我陪著來的”
“你早點回來吧。”小懶催促道。
“嗯。”
“桂姐,我該走了,昨天還發燒呢,上午燒才退,”我對著桂姐說道。
桂姐歎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正準備離開,那邊嬌嬌叫住了我,“慢著,趙大哥,萱萱有話和你說。”
萱萱又對著桂姐、保安阿兵說道,“萱萱讓我們都回避一下,她要單獨和大哥說幾句話。”
我走到了萱萱的病床前,回頭看到眾人離開,我說道,“她們都走開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大哥,你能聽我解釋嗎?”
“我不是站在這裏聽你說嗎。”
“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我的確是個勢利眼、追求物質的女孩,今天發生的事情是我咎由自取,是虛榮心和好勝心造成的。”
“說什麼呢,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女孩啊,人漂亮,歌唱得好。”
“不要安慰我,我心裏知道自己的斤兩,思想是有點陰暗、追求物質,不然也不會到皇宮夜總會來。可是,你知道嗎?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哦”
“我父母是下崗工人,全靠給人打臨時工討生活,我弟弟現在在讀初中,檢查出來得了白血病,需要大筆的醫療費用,我自己也在讀大學也要開銷,我能怎麼辦?”萱萱抹了把眼淚,繼續說道,“除了雙休日做家教,就是陪人唱歌了,這樣來錢來得快,才能給弟弟看病。”
“曾經有老板提出包養我,每月10萬元,我也沒有同意。我是自私的,我怎麼會看上那些歲數大,還粗俗不堪的老板呢。你卻是最合適男人,年少多金,隻比我大個三、四歲,就已經是財務總監了,我在幻想你成為我的老公,婚姻解決了,還能幫助家裏的弟弟,所以那天晚上到新錦江開房,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我是處女,我要成為你的女人。我在閨蜜嬌嬌跟前常誇你,上海龍飛公司破產後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你,前天再看到你那樣,把我嚇了一大跳,在閨蜜麵前我的臉真不知道往哪兒隔,心理反差太大,一時適應不了。我知道,你心裏排斥我,我現在知道我錯了,大哥你能原諒我嗎?”
我沉默了,一時無語,我能原諒她的自圓其說嗎?前天剛從“牢裏”放出來,內心極其孤獨,一個人喝醉了酒,在風雨中徘徊,蓬頭垢麵,喪魂落魄一般。遇上你鳳小萱,你是怎麼對待落魄的我,良知到哪裏去了?不願意幫助人就算了,還挖苦諷刺別人,一點點惻隱之心也沒有。善良就像是樹上的果子,人的良心就是蒂,如果蒂換了,果子自然也就掉了。“凡做人,在心地”。
我點了點頭。
萱萱是個剛剛被搶救的病人,為了安撫她的情緒,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謝謝你!”
“萱萱,我可以走了嗎?感冒發燒剛好的呢。”
“謝謝你,送我到醫院,還一直陪我到現在,你快點回去休息吧。”
“等會我往你微信賬戶轉一萬元錢給你,算是我對你的補償吧。”
“不用了。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可是連200元也沒借給你。你恨我嗎?”
“過去就過去了,我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
回到租房,發現客廳的夜光燈是亮著的,小懶住在小臥室內。聽見我進來的聲音,小懶穿著粉紅的睡衣,從房間出來了。
“怎麼回來這麼晚啊?現在還燒不燒?”小懶用手摸了一下我的額頭,手柔柔的,我感到癢癢的。
“沒事兒,”我回道。
“還行,”小懶抽回了手,“快去洗個澡去除疲勞,我這兒把銀耳雪梨湯熱起來。”
我點了點頭,拿著衣服洗澡去了。
熱水從頭到腳“嘩嘩”地流著,全身舒服極了,時間象流水,轉眼一年多過去了,竟有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小懶越來越象媽媽,喜歡叮囑我的生活起居,可是一顰一笑,又是那樣的目光灼灼,妻子?女友?情人?說不清楚。有時候我能處事不亂,當機立斷,可是在感情方麵,我怎麼也處理不好。我不知道我的性格弱點在哪裏?我能怎麼辦?我隻能隨波逐流,任由事態發展。如果小懶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女孩子,我肯定毫不猶豫,向她求婚,共同白頭偕老。
可是,此事古難全,我遇到的第一個女孩,是段小雨,大山深處的山村女教師,同樣讓我憐惜,如同淒清的雪地,一株沉默傲霜的梅花,曾經與我有著山盟海誓的女孩。可是,我為什麼還和顧小懶這樣曖昧呢?命運之手推動著生活的磨盤,在無情地碾壓著,從第一次和三個流氓惡鬥,尚屬義舉;和她合作開財務顧問公司,是為了多賺錢討生活;冒險東海空明島,是為了救人……這些是沒有選項的選項,我必須那樣去做,我就是那樣的性格,無怪乎“性格決定命運。”
洗好澡,小懶端來了銀耳雪梨湯,我不敢抬頭,低頭喝著湯,口感清新,一點淡淡的甜味,隻覺得小懶柔和的目光在看著我。
第二天上午,我和小懶來到了易進財務顧問有限公司的辦公地。小懶拿出了二季度的報表,讓我看看,我說,你掌控就可以了。然後我來到會客室,給桂姐打了個電話,說已經微信轉賬給鳳小萱一萬元,算是醫藥費和補償吧,一切因我起,我有個交代了。
一個人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喝著小懶泡的太平猴魁,靜靜地發著呆。小懶過來續過幾次水了,我還是那樣。
小懶忍不住問道,“二強,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就沒事了。”
“沒事兒,”我心不在焉地說道。
“怎麼老是發呆,憂心忡忡的樣子。”
“呃……我想回家。”
“回家?是該回去散散心了。”
“回去,就不再回來了。”
“顧問公司怎麼辦?”
“你的夢想就是擁有自己的公司,我全部轉給你。”
“沒有你,我怎麼辦?”
“我在上海,很少到顧問公司來,顧問公司基本靠你一個人打理的,照樣好好的。”
“是不是我哪些方麵做的不好,你盡管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
“小懶,你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工作非常出色,財務顧問公司靠你打理,我等於躺著一個月拿幾萬元錢,謝謝你!”
“那你為什麼舍得離開呢?”
“上海不是我的家,我的家鄉沒有霓虹燈。”
小懶的眼淚流了下來,我低下頭去,不敢再看小懶的臉,抱著頭,深坐在沙發上。
中午吃過外賣後,對小懶說,我要回屋睡覺,然後一個人就出了公司,在街上晃蕩了一會兒,回到了租住的屋子。
小雨打來了電話,說老家這段時間大雨老是下個不停,山裏有的地方發生了塌方和洪水衝毀村莊的事。她已經托同學在縣城找好了房子,同學父母在縣城開私人旅館的,讓我想辦法把父母和大哥轉移到縣城來。我說,你在山裏小學怎麼辦,小雨說山裏小學在地勢較高的地方,不會有什麼事兒。
我撥通了父親的電話,讓他想辦法帶著母親和大哥搬到縣城來,縣裏房子已經找好了,等我回來,就在縣城買一套帶四個大院的房子,我回來定居,不再在外地跑了。
父親說,他早就想搬到縣城,躲避一下大雨造成的山裏災害,可是你媽舍不得壇壇罐罐的,我讓父親叫母親來接電話,然後我大聲對母親吼道,不想讓我活嗎?母親嚇得戰戰兢兢問我怎麼了,我說,就是你不願從山裏搬出來,讓我擔心害怕,路上開車差點車毀人亡,不想讓我死,就快點搬出來,縣城房子已經找好了,母親連忙說,馬上就搬出來。然後我對父親說,母親答應馬上搬,越快越好,我會讓村裏的小學同學張鐵娃他們幫忙搬家的,搬到縣城裏,立即打電話給我報個平安,過幾天我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