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裏天氣將將回暖,冬日的寒氣還未退散,路上行人皆是穿得厚厚實實,即便是要俏的小姑娘們也都乖乖地穿著厚棉衣。
偏偏在這人群裏站了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身上隻著了一件單薄的綠裙,不知所措地打量著來往的人們,甚是紮眼。
這條小路臨近落霞山,北通萬啟山,南達靈通城,一路又連著近二十個小村小鎮,來往之人魚龍混雜,形形色色。眾人見慣了奇異之人,對她倒是沒有多少在意,隻當是哪家弟子修為高深,耐得住嚴寒,並不作他想。
剛剛下過雨的小路濕漉漉的,一腳下去鞋底便多了一層薄薄的泥水,幸好春雨一向下得小些,這土路雖然見了水起了泥,但是卻並不妨礙人們趕路,比起夏日暴雨後泥濘的道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少女低了頭,看著自己腳上的翠綠色鞋子上的幾點汙漬,那是剛剛走路時不小心濺上的泥水。
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子,此刻看見這汙點心裏定然是不痛快的,但是這少女卻偏偏相反,她本是一棵貓薄荷,機緣巧合下得了貴人相助,借著一壺仙酒開了靈智。如今雖然幻化成人形,但是對於土地與細雨的歡愛之情卻是分毫不減。
如今細雨剛停不久,這時候的天氣對她來說雖然舒適,到底是冷了些,盡管腳下踩著濕漉漉卻又結實的土路,但是剛入凡世的不安卻是半分沒有減弱。
少女今日剛化成人形,對於人間之事自是不懂分毫,打她下了落霞山,便一直偷偷模仿來往的路人,倒是沒出什麼錯。
她混在人群裏,眼睛卻四下裏轉著,不時打量著來往的人,見沒人特別在意自己,這才舒了口氣。
“小姑娘,我瞧你眉心隱紫氣,眼角卻迷離,應該是要尋一位貴人吧?”
少女被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抬眼一看,卻是一七八十歲的老頭,發須皆白,一雙眸子偏偏精亮得很,看她的眼神溫和而慈祥,還帶著一絲看不明白的情緒。
那老頭著了一件如雲般柔順的白袍,袍子上用金線繡了蓮花樣邊紋,又在袍子右下角繡了一隻展翅於飛的白鶴,栩栩如生,竟仿佛活的一般。隻一眼看去,便覺得氣度不凡,應是什麼大家出身。
“這位老先生怎麼知道?”
少女絞著衣袖,不安而又疑惑地看向老人。她之所以下山確實是為了尋那位助她成精的貴人,隻是她雖然得了一壺酒,卻是沒記住那位貴人究竟是何模樣。如今下了山,半點主意沒有,再加上沒有可以商量的人,她連從哪裏開始找都不知道。
那老人聽她一問,不由得笑了起來,這笑聲瀟灑豪邁,更是透著一股子自信。
“老道修行千年,最拿手的就是這算命之術,大老遠我就看到你這邊閃著紫光,本以為是哪位貴人下來玩耍,卻沒想到遇到了更好玩的……”
“更好玩的?”
少女聽了這話,心裏有些不安,難道這好玩的竟是指的自己?
“道長說的是什麼好玩的?”
“自然是你這個丫頭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