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突然一個悅耳的女聲傳來,“咦?世人都道南朝人貪生怕死,看起來不是這樣嘛!”這聲音調濃膩無方,嬌柔宛轉,蕩人心魄,簡直不像不是在低聲說話一般,更像是輕吟歎息,男女歡合的呻(和諧)吟一般。一時間眾人忘了滿腔仇怨,隻感覺心中喜樂無限。
那令人刺耳的聲音冷森森地道:“嘿嘿,是不是,試過之後才知道!”說完一陣短笛聲從遠處傳來,高亢激昂,卻又難聽至極,讓人心中忍不住嘈雜不平,不少人掩住耳朵,一臉厭惡神情。忽然曲調突轉,緩緩的變得柔靡萬端。眾人隻聽了片刻,便有人不由自主的放下掩住耳朵的雙手,更有兵士放開手中兵刃,婆娑起舞。
聲音愈來愈輕,幾不可聞,有幾人更是忍不住,靠近林邊,攏耳細聽,尋找聲音的來源,就在這聲漸餘息之際,草叢傳來簌簌響動,緊接著有樹枝吱吱折斷的聲音傳來。那幾人舉起火把,向林中深處張望。忽然間腥風驟起,有兩條碗口粗細花蟒長蛇竄了起來,迅速纏住兩人,繞著身體盤柱而上,到達脖頸處,張口便咬,兩人火把掉落在地上,嘴裏謔謔幾聲,掙紮片刻,便已經抽搐倒地,氣絕身亡。
火把迅速將林邊鬆枝點燃,火光閃耀的邊緣,兩蛇人立而起,吞吐兩條條猩紅的信子,眼睛好像幾盞寒燈,幽幽地閃著火光。
就在此時,樹林間陰風大作,樹叢分開,數不盡的毒蟲蟻獸,繞開火焰,蜂擁而出。
火光中幾十頭狼蟲虎豹,來會遊弋,它們所行之處,一片黑潮迅速褪去。有人扔過去一隻火把,借著火光細看,原來是蠍子、蜘蛛、蜈蚣、青蛇等各色毒蟲好似潮水一般,蜿蜒在眾人腳下,讓人忍不住目色生寒。這些平日裏斷難相處的野獸毒蟲,居然能在一起相安無事。
野獸的低吼聲和毒蟲沙沙遊走聲,漸漸向遠處擴散,連成一片,後麵絡繹不絕,不知尚有多少,真真讓人頭皮一緊,冷汗直流。
約莫有一炷香的時間,後麵的聲音才漸漸止息,整個軍營西麵竟全部是這些蛇蟲蟻獸,它們列成一隊,好似與眾人對陣一般。忽然樹林深處傳來一聲低吼,這些蟲獸神色慌張,相互傾軋,向兩旁分開,一獸從中而出,這獸身形如馬,身白尾黑,頭上一角,虎牙尖爪,來到眾獸身前,昂首長號一聲,聲如鼓音,百獸頓時屈服在地,瑟瑟發抖。
這獸上端坐一女子,隻見她抬起好像玉脂般的小手,輕輕打了下它的腦袋,咯咯笑罵道:“小駮安靜些兒,把這些小乖蟲兒們都嚇壞了,誰來給咱們助陣!”。
眾人抬頭向女子望去,那女子約莫廿三四歲年紀,肌膚如脂,雙眼嫵媚,宛如星辰,耳上垂一對極大的金色耳環,足有酒杯口大小。腰中一根彩色腰帶,被疾風吹而向後,身穿淺藍白花衫裙,自胸至膝繡著一條斑斕彩鳳,色彩絢爛,金碧輝煌。雙臂如藕,細白如玉,一雙赤足更是纖纖美秀,看得人麵紅耳赤,又忍不住地遐想非非。
女子又是一聲格格地笑,衝著眾人道:“我好看嗎?”那神情,說不盡的柔媚風流。
人群邊上早有幾人,忍不住邁步向女子走去,忽然那駮低吼一聲,早有虎狼,竄將起來,將那幾人銜住撕咬,頓時哀嚎淒厲,令人生寒…
女子好像沒有看到這場景一般,對著人群外麵幾人招了招手,那幾人剛剛升起的幾分寒意,瞬時消散,好似行屍走肉一般,搖搖晃晃地向她走去。
種師道冷哼一聲道:“將他們捆了,放到後營,容後處理!”眾人將那癡傻軍卒按倒捆著帶了下去。
那女子更是笑得花枝亂顫,惹得眾人又是一陣意亂情迷。正在這時候,女子身後傳來那陣刺耳尖銳的聲音,“哼!我才離開你一會兒,就在這麼多人麵前,勾三搭四,賣弄風騷,你當我死了不成?”
那女子哈哈笑道:“誒呦,當家的我這兒跟他們鬧著玩呐,你怎麼就喝起醋來啦!”伴隨著女子千嬌百媚的聲音,那男的走了出來,隻見他年紀甚老,白鬢垂胸,臉上都是傷疤皺紋,醜陋已極,眾人心道,這人如此醜陋,說話又是這般難聽。怎配得上這如天仙般美人呢!
這老者步履蹣跚,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拿著一根奇異形狀的笛子。這笛子一尺多長,上端如杵,下端如鎚,通體泛出白色寒光,待老者走到前頭,眾人借著火光觀瞧,居然是一段人的髀骨,讓人心生寒意。
那老者來到眾人麵前道:“‘病活長’孫升西是你們殺的,是不是?”
李少元道:“前輩這裏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並不知道孫升西是誰!”
那老者還未說話,那女子已然衝著李少元招手道:“小弟弟,姐姐我看你人挺俊俏,就告訴你啦,孫升西就是他那瘸了腳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