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靖雯和蕭丞借著月光一口氣將老頭的信給讀完了。他們知道了老頭叫藍卓,是個回人,來自天山派,更知道了他執著一生追求劍道的故事。信的末尾,藍卓懇求蕭丞將這一劍道發揚光大,並希望他能前往天山,將此告知他的師父何冬柱與他的師妹秋娟。
蕭丞問:“楊師叔,你可聽過那魔頭的傳說?”
楊靖雯搖了搖頭。
蕭丞感懷道:“他能無師自通,練成如此劍法,當真算得上絕頂聰明了。”
楊靖雯搖了搖頭,道:“那魔頭的事情,不過是藍先生道聽途說的。你想,就算那魔頭天資聰穎,能獨自悟出天下無雙的劍技,但他又怎打得過武當派的內家高手?”楊靖雯既然知道了老頭的姓名,便不再稱其為“那爺爺”。
蕭丞道:“你的意思是……”
楊靖雯把話接了過來:“爹爹常說,修煉外功的人,功夫再深,也是一具皮囊,遇上修煉到家的內家高手,絕無獲勝之理。所以那魔頭若當真如此厲害,必然身懷高深內功。但是高明的招式可以自個兒領悟,高深的內功卻需要長年累月的修行,他年紀輕輕,若連個師父也沒有,怎可能練得那樣深厚的內力?”
蕭丞若有所思。他將那信紙翻來覆去又看了幾遍道:“我早就懷疑爺爺會功夫,卻沒有料到他是被那可惡的海盜下了毒藥才無法使將出來。”
楊靖雯道:“那些海盜個個心狠手辣,做出這事倒也不奇怪。”
蕭丞傷感地道:“他為了理想執著一生,到頭來卻是這樣的下場……”
兩人致哀的沉默了片刻。
蕭丞問楊靖雯:“那些信紙上所記載的都是些什麼劍法?竟然有這麼多?”
楊靖雯慢慢翻著,道:“有一些是東洋人的劍法,叫作一刀流……還有,這厚厚一疊都是天山劍法……然後是反天山劍法……也有這麼多……這裏還有天山派的采冰術,這是他們的內功修煉法門!藍先生為什麼要將這許多都給了你?將自家門內功法隨意外傳可是武林大忌啊,莫非他將你當作他的門內弟子了?”
蕭丞搖了搖頭,道:“他明明已經將更高明的劍道傳授於我了,何必還要將這些也一並給我?”
兩人借著昏暗的光線看了好久,突然天空一聲炸雷,打在離他們不遠處一棵樹上。那樹瞬間燒成了一團火球。驚神未定,又是一陣響雷在天際響起。兩人趕緊收拾起地上的信紙,躲到空曠的地方去了。蕭丞沒忘了那棵著火的樹,他讓楊靖雯去引來了火種,藏在了石頭縫底下。
雷電空打了一夜,卻滴雨未下。到得早晨,天竟然又放起了晴。兩人撿了許多枯枝,做了個火堆,興奮不已。他們此時才考慮起今後的日子來。楊靖雯劈了些木頭,在溫泉邊上搭了個小木棚,又將枝葉編在一起,將木棚嚴嚴實實蓋了起來。至此,兩人終於不僅能吃上熱食,還有了避風的地方。
隨著他們在島上住的時間漸長,兩人發現了更多可以食用的東西。海灘邊上的海藻,樹叢中的肉質植物,再加上時不時能在樹上掏得幾枚鳥蛋,在沙灘上發現幾尾困死的海魚,兩人吃得倒也不錯。
閑暇時間,楊靖雯便和蕭丞一起研究藍卓留給他們的那些劍法。他們早已對能回到中原一事不抱希望,此時便也不顧什麼江湖規矩,私自學起了其他門派的武功。楊靖雯原本武學基礎一般,在沒有師父指導的前提下本不可能去學別門劍法,隻是此時身邊這個師侄天資聰穎,又悟出了劍道根本,便由他教著漸漸把那些劍招盡數學全了。楊靖雯本對學武並沒有什麼熱情,隻是在這島上可做之事實在太少,隻好將精力集中起來研究劍法,這樣一來,她的劍術很快得以精進。
經過了一段時間後,蕭丞雙手的傷口漸漸愈合。雖然手腕與手指終究是無法再使力了,但是用這雙手去握一些十分輕巧的物事,倒也是可以的。於是,每當楊靖雯獨自修煉到厭煩時,蕭丞便撿起枝條與楊靖雯過招。蕭丞的出招沒有定式,率性而為,招招犀利,而楊靖雯所使劍招皆是新學,不甚熟練,雙方交手,楊靖雯反而輸得多贏得少。她輸得惱了,便嘻嘻哈哈地去捉弄蕭丞,而蕭丞也會毫無顧忌地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