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山脈,綿延千裏。正是三月暮春,天山平原上已然生機盎然,望不盡油油碧意。而在山峰之上,卻是終年不化的積雪。倘若能從高空俯觀,入眼盡是皚皚白雪,如置身汪洋,故此,又有“雪海”之稱。山脈西北方有處深穀,常年寒雲彌漫,深不見底。置身穀口,自有種莫測之力蝕心入骨,使人膽寒不已,故世人稱之為“天山死穀”。但如今,天山死穀的某處斷崖上,赫然站著一個白衣男子。白雪紛飛,那男子仿佛也與天地間的白雪融為一體。可他卻不是一個人站著,他胸前還抱著一個女子,那女子看著還很年輕,也許還很美麗,可那一頭長發竟已然蒼白如雪。她就靜靜地閉著眼躺在那男子懷裏,氣息微弱,神情卻很安詳。那男子已經抱著女子在雪地中站了很久,可漫天飛雪卻沒有一片落在他們身上,他們周身包裹著一層無形的真氣,使雪花一觸即融,而他們卻仿佛置身於溫暖的春天裏。
許多日子裏,男子就以這種方法維持著女子的生命,直至他看到一部古經上記載著天山死穀下,有一種奇異的果子可以救治女子這種怪病時,便欲悄然前往。可還是讓女子發現了,女子抱住他,在他懷裏哭泣。這是女子第一次在他麵前流淚,因為他們本是命中注定的眷侶,雖然曆經了種種艱難險阻,但他們目中隻有堅定,隻有不渝的幸福,卻從來沒有淚水,除了這次!女子求著男子,讓他不要一個人再去冒險,她恨過,愛過,這一生已值得。男子看著女子仿佛日度十年而變白的頭發,看著女子愈加虛弱的容顏,他的心在滴血。他一定要去,哪怕是死!那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女子的眸中,仍舊如昔日般堅定,就像她一如既往的相信愛情。哪怕死,就死在一起。男子抱著她,抱得很緊。
再冷的風雪,也無法風幹真摯的熱淚的,女子的眼角,仍可見清晰的淚痕。男子的臉上仿佛沒有表情,沒有表情是不是也是一種表情?他看著眼前的茫茫寒氣,雙目黝黑而深邃,仿佛是追憶,又仿佛是憧憬……
他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他本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沒有勢力,沒有地位,甚至沒有一個愛惜他的女人,他的母親在他四歲的時候就已病死了,他父親娶了新妻遠赴他鄉,從此再無音訊。他的童年是在姑姑家度過的,卻並不像別人那樣快樂,反而是處處受人欺辱,姑姑待他不好,每次都給他準備單獨的飯菜,隻是為了維持他不會餓死。他許多次都在思考他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世界那麼大,卻沒有什麼屬於他。到他十歲的時候,他終於下定決心不再在姑姑家過這樣寄人籬下的生活。於是他開始流浪,流浪的生活雖然自由,但卻並不比在姑姑家好,也許還要更差!每次乞討到的錢,都會被那些有勢力,有團體的老流浪者奪走,哪怕晚上在橋洞下歇息,也會遭到其他流浪者的驅趕。他餓的時候,甚至會和野狗搶別人扔掉的半個包子。可即便這樣,他依然活了下去,他越長大,越覺得他既然來到這個世上就一定有活下去的理由,於是他一直在等待,他內心深處一直有一個預感,他有一個使命!但他永遠也不會想到,在他二十一歲這一天,他醒來的時候,周圍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他會出現在另一個世界裏,他在這一個世界裏,成了一個絕世高手,沒有人能欺負他,他有了令人敬仰的地位,更有了一個心愛他的女子。他長這麼大,除了記憶中的母親,就隻有這一個女子真心對他好。這個女子如今就倚在他懷中,這個女子是他黑暗命運中的唯一光明,可這光明卻要消逝了,他絕不會讓她消逝,除非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