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潘玉良:我是屬於你的(2)(1 / 3)

九年間,她刻苦學習,但無時不思念著潘讚化。當輪船靠岸,潘讚化一步跨進船艙,二人緊緊相擁。久別重逢,百感交集。

是什麼力量讓一個已婚女子,克服思念,完成學業的呢?又是什麼力量讓一個丈夫克服思念,一直放心並無私地支持妻子的學業呢?我想隻能是愛情。九年的時光,彼此忠誠,心無旁騖,他靜候佳音。相思如水,越流越長;愛情如酒,越陳越香。

她知道,祖國正在戰火中,家庭也麵臨劫難中,自己能在異國安然學習,這是多大的幸運,她必須珍惜。而午夜夢回,還是難掩孤獨,思念比夜長,失眠。到後來與丈夫消息隔斷,她更是日夜牽掛,無數次地展開丈夫的來信,一遍遍地讀著,無語淚流,心中默默祝福,期待回國的那一天……

曾經的苦難,卑微的出身,讓她的理想高揚,決心活出自己的尊嚴。藝術,給潘玉良以理想,愛情,則給她無限的力量。愛情是她的後盾,更是她的力量源泉。在無邊的思念和孤獨中,她堅韌地學習,作畫,堅定的愛情和美好的藝術,成為她精神上的最大支柱,有力地支撐她九年,最終學成歸國,回到親人麵前,幸福的暖流讓潘玉良又一次淚流滿麵……

回家兩個月後,潘玉良在上海舉辦第一次個人畫展,名為“中國第一個女西畫家畫展”。展出她的作品200多張。人們慕名而來,轟動畫壇。上海《申報》專題報道,劉海栗發來賀電。畫展十分成功。

1932年,潘玉良舉辦第二次個人畫展,遊歐回國的劉海栗參加,肯定她的西畫功底和表現技巧,給予高度評價。同時,他建議潘玉良不要丟掉中國畫傳統。潘玉良深受啟發,從此遊遍名山大川,向大自然學習,豐富生活,提高藝術修養。

1936年,潘玉良舉辦第五次畫展。不想,她的一副油畫《人力壯士》等到人為破壞,上麵寫上“妓女對嫖客的頌歌”,甚至有人稱她是“婊子畫家”,“出賣色相,沽名釣譽”等等,言論極具惡毒和侮辱。潘玉良迷茫了……

此時,潘讚化大夫人的到來,也讓潘玉良受到排擠,經常找她麻煩,動輒“妓女出身”之類的言語刺激,又指桑罵槐:“現在喝了點洋墨水,就開始自拿大了。以為自己當了教授,就了不起嗎?就可以同我平起平坐嗎?……”

輿論的不利,家庭的糾紛,潘玉良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她背地裏大哭一場,她不恨丈夫,隻恨自己,恨自己的出身。

但她心裏依然是倔強的。什麼色相?那分明是藝術!什麼妓女,我現在是畫家!想不到,努力洗刷過去,還是洗不去;努力學習成就自己,還是不能如願;努力和家人和好,還是不被尊重;努力融入祖國,可是祖國還是不容自己。我這麼努力,還要我怎麼樣,才能活出自己的尊嚴?

過去洗刷不了了嗎?這個家,這個社會,這個國家,我還能待下去嗎?人言可畏,做人好難。看來,這裏不能容自己。不能讓唾沫星子淹死人。還是離開去國,繼續努力,一定要活出自己的尊嚴!未來總有一天,我要證明給你們看:我是真正的畫家,我是真正脫離了低賤低俗的高貴的人!

而且丈夫那麼愛自己,不能因此連累了一世清名的他。走吧。離開。留戀他,但為了他還得離開。

潘玉良踏上去巴黎的郵輪。一走就是40年,再沒有踏上祖國的土地,也再沒見到他的愛人。

忠守愛一生

潘玉良又回到了她熟悉的巴黎,這個藝術之都。它感激它,慶幸還有這麼一片自由而藝術的淨土,讓她學習,也讓她藏身。她的理想,她的孤獨,她的思念,在這裏都可得到安慰。所以,她喜歡巴黎。

在巴黎,她有時去大學作畫,雕塑像,有時到郊外寫生。活得自由自在,沒有人冷眼相視,也沒有可怕的流言。她在這裏自由地作畫,盡情地享受藝術,也無邊地思念丈夫。

在這裏,潘玉良藝術水平大漲,同時獲得了真正的自由和獨立。

……

1938年,南京陷落,潘玉良與丈夫失去聯係,牽掛萬分。這時,有一個追求者向她示愛,她婉言謝絕,說:“讚化和我真誠相愛,我雖然和他隔著異國他鄉,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還要回他的身邊。”

她堅持“三不主義”:不入外國國籍,不戀愛,不和任何畫商簽定合同。多麼有主見的女人。堅守初衷,不改其誌。縱使孤獨痛苦,也在心裏供奉著她永遠的神——她的丈夫潘讚化。

當時的潘讚化,積極地奔走呼號,積極抗日,抗戰勝利後,他對政治失去興趣,離開政界,輾轉流寓到四川江津,到國立九中任教。在那裏,他遇到窮困潦倒的陳獨秀,不時探視接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