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雖然很大,但是非常的簡陋。
一張大的桌子,幾張大的椅子,幾匹紅布撲去,算是給這裏增添了一些喜色。
邢開山走入的時候,美人已經將兩隻精致的小杯放在了桌子上,然後還將椅子給輕輕地擦拭了一遍。
邢開山直接走過去坐了下,而胡大財主則四處打量,並微微笑道:“雖然早就聽說邢春堂開始沒落,但是實在是沒想到會沒落到如此地步,實在是可惜。”
邢開山卻淡淡地道:“江湖中門派林立,有興起就有衰敗,沒啥可惜的。”
胡大財主笑道:“話雖這麼說,但是......”
邢開山道:“我聽說胡大財主您倒是對我們這個老宅子十分的感興趣,甚至是有意花錢買下。”
胡大財主道:“我是一個比較喜歡帶點故事的東西的人,這座宅子,經曆了這麼多,所以我才會特別的感興趣,更何況,邢春堂本來是我們東南邊陲的一個旗幟,我也不想讓他一下子倒下去。”
“這麼說,胡大財主不是為了寶藏?”
胡大財主顯得一怔,道:“寶藏?什麼寶藏?”
邢開山沒有繼續說下去,此刻酒壇被抬了進來,拍開泥封,一陣清香。
邢開山陶醉了聞了一下,道:“真是好酒!”
胡大財主道:“當然是好酒。馨兒,給倒上!”
美人馨兒盈盈的走了過去,將兩隻酒杯放在了地上,直接拎起酒壇就開始倒酒。她看似柔若無骨,但是拎起酒壇感覺就像是拎了一點棉花一般。美酒涓涓而下,很快兩杯就全都倒滿了。
馨兒舉起就被,輕輕地放在了兩人的麵前。
她的動作輕盈而又優美,就像是一位有名的畫匠在描繪一幅山水名畫。
美人美酒更美,一小口下毒,沁人心脾。
邢開山慢慢地放下了杯子,讚賞般的點了點頭。
胡大財主笑道:“這酒怎麼樣?”
邢開山道:“酒是好酒,這也算是賀禮之一?”
胡大財主道:“這個是給令郎的,那個箱子才是給您的,隻不過好像弄反了。”
邢開山再喝了一小口酒,又道:“不過說實話,我還是得謝謝您!”
胡大財主笑道:“謝我?為什麼?”
邢開山道:“我朋友死了,在今天這種場合你沒有說出‘死’這個字來,這是其一。”
“那其二呢?”
邢開山道:“多謝你為我朋友留了一個全屍。”
“還有沒有其三?”
邢開山將酒杯最後一點一飲而盡後,道:“若是您能現在回去,那我就更加謝謝您了!”
“哦?”
“您回去以後,麻煩您準備好一口棺材,我晚些時候再去拜訪。”
“邢堂主是要殺我?”
邢開山道:“若是我殺不了你,麻煩你將我放在那口棺材之中,再送到這裏來!”
胡大財主哈哈笑了幾聲,道:“邢堂主說笑了,今日去我家殺人,這不吉利。”
邢開山冷冷地道:“我說過,我不開玩笑。我說今日去,今日就一定會去!”
氣氛驟冷,冷到了胡大財主都隻能是幹笑。
邢開山突然站起來,道:“今日多謝你的美酒,多謝你的賀禮,但恕我不送!”
敲鑼打鼓聲開始響起,劈裏啪啦聲,小孩子的歡笑聲,這裏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邢開山也露出來了笑容,這是他“送走”胡大財主以後,第一次微笑。
他的笑容易流露出來,瞬間整個前院都歡騰了許多。
八抬大轎抬起,新郎官上了馬,漫天的紅紙紅布飛起,迎親的隊伍喜氣洋洋地走出了大門。
敲鑼打鼓鞭炮聲漸漸遠去,不多久就聽不到了。
這時候邢開山才慢慢收起了笑容,他一轉身,快步走向了後院。
後院其實是一個統稱,以邢春堂早些年的實力,這裏的後院可謂大的很多。
後院一共十六個院子,其中大小不一,而據邢開山所知,衛征一行人就住在後麵的一個大的破花園中。
院子大就好防衛,因為這裏幾乎沒有什麼遮擋物,甚至連那棵老槐樹,都被邢兆輝挖出來賣了,所以在屋子裏麵就可以一覽無遺。
邢開山不由歎了一口氣,然後走了進去。
花園中光禿禿的一片,沒有任何的生物,甚至都沒有人。
屋門是大開著的,窗戶也同樣如此,威風吹過,吹過來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邢開山再走近幾步,血腥味更濃,他眼神一下子變得冷峻,一個竄步就到了屋子近處。
屋子近處的血腥味更濃,邢開山不由皺起了眉頭,他透過房門朝裏麵看去,就看到了一灘又一灘的鮮血,以及滿屋子的死人。
威猛堂的堂主胡延忠、忠義幫的幫主蔡卓勝、利刀幫的幫主朱豐田、金康幫的幫主餘仁光、孟家莊的兩個兄弟孟玉龍和孟雕龍、田二爺以及田夫人、猛虎幫的幫主申暴虎以及他身邊的左右護法卓一劍和卓一刀,這些人全都死了。
最可怕的是,他們的腦袋全都不見了。
邢開山雖然早已經預料到這種結果了,但是他沒有想到現實居然會如此的慘烈。
但是,為什麼他們的人頭會不見了呢?到底誰會對他們的人頭感興趣呢?
而且最主要的是,衛征和尤紅哪裏去了?
邢開山的目光穿過了屋子,落到了對麵牆壁的窗戶上。
窗戶外有血跡,一點一點的,一直延伸到了外麵。
邢開山一躍而起,腳尖在空地上一點,從窗戶上一躍而出。
窗戶後麵是一排小院,是以前自己的手下所住的地方。
血跡一直延伸到了後麵的一間小屋子裏麵,破舊的小屋子,連窗戶都沒有。
邢開山透過窗戶往裏麵看,裏麵黑漆漆的一片,幾乎什麼也看不清。
但是隱隱約約,邢開山感覺到裏麵有人,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他很快就鎖定了最靠裏的一個角落。
陰暗的角落,隱隱約約透著一股聲息。
邢開山猛地竄入,腳尖一點地後,瞬間就到了角落之中,他快速出手,勢如閃電。
角落中一聲含糊不清的**,一個身影躲了一下,快速說道:“邢堂主,是我!”
邢開山一怔,生生地住了手,他問道:“你是衛老?”
角落裏的聲音響起:“是我,我,我受了傷!”
他聲音繼續含糊不清,看來的確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邢開山靠近了一些,道:“衛老,是誰打傷了你,那衛夫......”
他這句話沒完,突然一聲低呼,他整個人猛地向上躍起,但是隨後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角落裏麵這才走出來一個人,不是衛征,而是一個他根本就沒有見過的年輕人。
年輕人笑嘻嘻地看著他,隨後走上前去,點了他身上數處大穴。
邢開山表情痛苦,但他仍舊喝道:“你是誰?”
年輕人道:“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躺在這裏,就已足夠!”
邢開山冷喝道:“你要幹什麼?”
年輕人道:“邢堂主,這句話看你問的,我怎麼可能會告訴你!”說著他自歎自憐地搖了搖頭,道:“邢堂主,你真可憐,這些人算是害了你一輩子了,沒想到剛才你還要救他們,他們沒把你當做朋友,你卻把他們當成了至交,唉,真是可憐!”
邢開山怒道:“用不著你來教訓我!”
年輕人道:“我怎麼敢教訓大名鼎鼎的邢堂主呢。”他說著轉過身去,露出來了他背後的刀。
一柄如同鐮刀一般的彎刀,割起人頭來,是不是也如同鐮刀割麥一般簡單?
邢開山望向了角落,黑漆漆的角落剛才雖然什麼也看不清,但是此刻他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裏的黑暗,所以他終於還是看到了一些東西。
他看到了人頭,一個又一個的人頭被用數個網兜套在了一起。
田二爺、田夫人、胡延忠、蔡卓勝等,這些人的人頭全在這裏。
但是卻沒有衛征和尤紅的。
邢開山忍不住問道:“衛征還有衛夫人呢?”
年輕人頭也沒回地道:“你還真是愛關心其他人啊。”他說著整理那些頭顱,又道:“衛征雖然逃了,但是我知道沒過多久他一定會回來的。”
“他自己會回來?”邢開山顯然不信。
年輕人道:“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和一個老的快要入土的老頭,你真的以為他們兩個是自由的結合麼?”
邢開山不由一怔,沒有再說話了,很顯然,他已經猜到了。
但年輕人繼續道:“尤紅想要擺脫衛征,但是衛征給她服用了一種毒藥,她一用內功就會全身疼痛,所以,尤紅才不得不跟著那個死老頭。但是現在呢,為了得到寶藏打敗我,衛征一定會給尤紅解藥,讓她恢複功力。他以為他們二人聯手,我一定不是他們的對手。隻不過他沒想到,平時對他溫柔體貼的尤紅早已被我收買。因此隻要尤紅恢複了功力,衛征的腦袋自己就會掉下來。”
邢開山又看了看那柄奇怪的彎刀,道:“你就用那柄刀割得人頭?”
年輕人道:“沒錯,這樣子的刀弧度正好,割起來人頭又快又爽。假若你我不是以這種方式見麵,我真想讓你也用一下這柄刀割一割人頭,體驗一下這種快爽的感覺。”他說著直起了身子,笑著說道:“不過你雖然可能用不上,但是我可以讓你先見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