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華綺羅華綺裙繡風荷,多情兒女多情磨。奈何生平苦自多,那人誰家隔夜細語啜?江湖路,多福禍。一瘋一語笑婆娑!一步一殺似狂魔!
羅裙少女乍一看有些膽怯,屏住呼吸,輕手輕腳的走到那人身後,仔細小心的打量著那人。青布衣衫,淡藍色的發帶,給人感覺到有一種親近的感覺。看著那人劍眉星目,麵如白玉的麵龐。少女不禁有些羞澀。小心得擺弄著自己的羅裙,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你可願為我弟子。”那人忽然張口,著實嚇了少女一跳。少女神色慌張的看著荷塘之中那因魚兒而泛起漣漪的水麵,挽了下有些不舒服的發髻,輕輕的抿了抿紅唇。忽然神情堅定,好似下了多大決心一般。隻要能這樣看著你就好,不為此生,隻為你。“綺兒願意。”縱使那少女的內心有千般萬般個不願意,但也終於說出了她萬般個不願講出的話。那人微微睜開雙眼,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竟然透徹著兩種極端!時而冷徹寒骨,生人勿近。時而又柔和似水,包容天下。著實是令人捉摸不透。不過,這一點都不妨礙那少女對他的癡愛。“好。”話語間那人緩緩起身,收了魚竿,撿起身旁的草帽。就這麼麵對麵的看著那少女。那少女雖說不上傾城絕世,但倒也生得清麗脫俗。給人一種溫暖和煦,平易近人的感覺。這時忽然微微風起,空氣中彌漫著荷花與池塘交替在一起的淡淡清香。那隨風而擺的淡粉羅裙,倒是給這幅畫添了不少生氣。那人,如若細細打量起來。年歲倒也算不得年輕,亦有而立之年。而那姑娘,倒卻是二十出頭的年華,正是年少青春。實在讓人不怎麼明白,為何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女會傾慕一個大她七八歲還要多上不少的人。“戴好它,起風了。”那人忽然將草帽戴在了那少女的頭上。少女嬌小的身軀戴著一頂碩大的草帽,倒是另人感到著實有些可笑。那人看了看有些乖巧的少女,嘴角不可察覺的泛起了一絲笑容,不過轉瞬即逝。“猿兒,走了。”那人背身衝著池塘對麵的樹林說道。少女探身微笑的看著那片樹林,漸漸的聽到一些很快的腳步聲,但是聲音輕盈有力。“嗚啊!嗚啊!~~”突然!一滿身白毛的小孩從樹林中跳了出來!不過,細細打量這小孩兒,說是人,倒不如說更像是猿猴兒。也難怪那人叫他猿兒了。少女扶著草帽微笑的跟上了那人。而猿兒看了看那人又看了看少女,哼唧了一聲,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少女帶著那猿兒一路唱著不知名的歌兒,一路歡笑的在前麵走著。時不時的還回頭看著那人。歲月無常,白駒過隙。也不知到底是走了多久,隻知道,身邊的花開花謝已有兩次。夜晚,湖邊的篝火照的周圍一片暖和,少女依舊哼著好聽的曲子。火光中拄著自己的下巴,目不轉睛的看著那正在吹著竹蕭的人。那人吹的也正是少女口中哼起的曲子,吹奏的是那樣熟悉,就好像連著一絲絲說不上的牽掛一般,讓人奇怪。“你不累嗎?”那人忽然放下嘴邊的竹蕭說道。“什麼?師父。”少女拿下了拄著下巴的手臂,眨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深情的望著對麵那人。那人轉過頭看著少女,“你,一直這麼看著我不累嗎?”少女一聽連忙的將自己的頭低下,看著麵前的篝火,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師父,你說真的有那種可以在空中飛來飛去的武功嗎?”忽然,少女抬起自己紅撲撲的小臉問道。那人看了看少女說道。“有的。”“那為什麼我沒見過?”少女好奇的瞪著大眼睛問道。“該見到的時候自然就見到了...”就在那人說話的時候突然一隻烤魚出現在了那人麵前。少女笑嘻嘻的舉著手中的烤魚,“師父,嚐嚐我的手藝,很不錯的。”那人接過少女手中的烤魚。慢慢的品嚐了一口。而少女則滿懷期待的看著那人,期待著那人做出些讚許。哪怕隻有一句也好。“嗯,不錯。”那人輕聲的說道。少女聽到後,滿臉的歡喜。連忙轉過身。衝著還在湖裏嬉戲的猿兒喊道,“喂!~猿兒師兄!~來吃飯了!~”那猿兒聽到少女的呼喚,連忙開心的回應著。那人看著手中的烤魚微微的笑了一下。也許這樣也好。我們再也不要回去了。遠離那裏,那個冰冷無味的地方。就這樣,那人帶著少女和那隻猿兒,走了很久很久。五年後,西嶽之巔。“師父...您從未告訴過綺兒您的名諱。您知道綺兒的心意。可,為什麼?”今天的她已經不再是少女。而他,依舊是那般模樣,從未變過。不過那猿兒倒是長大了不少,有著一般人的身高,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透著些許狡黠的目光。猿兒一邊擺弄著自己手中的鐵棍,一邊看著那人和那女人。“綺兒,你做我弟子有多少年了?”“七年了。”那女人抬起頭詢問的看著那個人。那個人微微歎了口氣,“七年了,原來已經這麼久了。說說看,你在我身邊,都學會了什麼,又看到了什麼?”“嗚嗚~啊嗚!~”那猿兒將鐵棍收在身後在一旁指手畫腳,意思好像是在提點他的師妹。“回師父的話,這七年我隨您看遍了三山五嶽,時常您教我些諸子百家,天理倫常。沒有什麼,我也沒看到什麼!除了我長大了!一切都沒變!不是嗎?師父!”女人用熾烈的目光迎擊著那人空洞無神的雙眼。那雙眼仿佛可以看透宇宙洪荒,九幽陰曹。“嗚嗚?!啊嗚!~”那猿兒急的上躥下跳。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嗯,對。師兄你也長大了。”女人無力的笑了笑。那人看著女人的目光絲毫沒有避諱,因為他知道,該來的問題一定會來,從答應收她為弟子那天他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好像,你和她好像。你的輪廓,你的脾氣,甚至是你的笑容,都像!卿本佳人,奈何,你不是她。那人說道,“你可知為何教你諸子百家,天理倫常。帶你看遍三山五嶽?”“弟子,不知。”女人的話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變的不多。“你和我不可能。”那人輕輕的撣去了衣間的浮塵。女人好像早就知道那人要說什麼一般。竟癡癡的笑了起來,“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可笑我多年癡你!愛你!怎奈真心換來的是一句不可能?!師父。你怎麼舍得鐵石心腸?就因為你是我師父?!我是你的弟子?!天理倫常!你不敢!也不願去違背?!你難道!不知道我愛你?!七年了!我甘願做你弟子七年了!為什麼我就比不上一個已經回不來的人?!”女人漸漸的有些嘶吼起來,淚水打濕了地麵的泥土。好像是要消了那灰塵,泯了那心,絕了那情。那人沒有說話,反而是避開女人的目光背過身,看著遠處群山聳立,霧氣皚皚。似乎是在想著什麼。那人不禁緊了緊自己的拳頭。這時點點雨水慢慢滴落下來,伴隨著那女人的淚水肆意的拍打著地麵。鹹的,苦的,澀的,辣的,酸的,恐怕這才是真的五味陳雜。此刻傷的是那女人的心,痛的卻是那人的回憶。“莫離,我的名諱,也不需要你記住。你所想的事,休要再提。從今天開始,為師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你,走吧。”莫離轉身看著那女人說道。“啊?!嗚嗚嗚!~啊嗚!~嗚!!”隻見那猿兒一下跪在了地上苦苦的替著那個女人哀求著什麼。時不時的還回頭看著那女人,意思恐怕是讓她趕緊跟他認錯。“什麼?!師父,你!”女人看著莫離的眼睛,嘴上問著,但是心裏卻已經明白。一切都不能成為可能。他不可能會愛上她。他有另一個她,在心裏。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已經七年了,七年了!七年我都無法打開你的心扉嗎?!就這樣,你要一直等著那個你深愛的,但已經回不來的人嗎?!我真羨慕她。哪怕已經死去,但卻依然可以這樣呆在你的心裏。那女人在心裏想到。這時女人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頭。看著猿兒笑著說道,“師兄,不要再求師父了。我沒事。師兄。”那猿兒一聽女人在叫他,便急衝衝的跑到了那女人的身邊。“啊嗚啊嗚嗚。”猿兒哀求的看著羅華綺,示意的讓她趕緊跟師父道歉。女人苦笑著搖搖頭。意思之間不用言語也可以猜得十之八九了。“弟子,羅華綺感謝師父多年的教誨。”那女人慢慢的跪了下去。雙腿深深的陷進水窪之中。那女人的淚水一直沒有停過。混合著雨水的淚水滴入水窪之中,拍打水窪的聲音已經幾不可聞。就像那女人,想說什麼也說不出,想做什麼也是徒勞而工罷了。即使是這般,那人也依舊沒有回頭。待那女人磕了三個響頭後,忽然聽聞一聲。“走吧。”那人說完後便在西嶽之巔縱身一躍,輾轉騰挪,仿若一道青藍色的閃電,轉瞬間,就到了遠處的絕壁。那猿兒一看,麵容哀怨,知道一切已經沒有了挽回的餘地。不忍的看了看自己的師妹。後退幾步,也是轉身猛的一衝,揮臂如神,雙手在絕壁間橫飛跨越。也轉眼到了那人的身邊,與他漸行漸遠。這時羅華綺所在的絕壁也早沒了人跡。山澗間,隻見那羅華綺一步一步的往下走著。所有的不甘和痛處都化為了仇恨。讓她徹底的由愛而恨,但始終,她根本就恨不到心底。她其實最恨的那個人是她自己,恨自己這麼多年苦苦追尋的一切化為烏有。恨自己為什麼要愛上一個她不該去愛的人!她不恨他!恨的是她自己!
三年後。臨安城。“來去客棧?有意思。嗬嗬!好!今兒就住這了。”李風名,三十有二,江湖人稱風中泰鬥的包打聽,使得一身絕頂輕功,據說他的輕功可以在江湖上排得前三甲!而且這大晉朝哪裏有個風吹草動的他都是第一時間知曉。若是問他為何消息這般靈通,隻能說,這人的背景很是不一般。“誒?秀才你聽說了嗎?這六大世家,九大門派,正在往這臨安城聚首!看來江湖上恐怕又要刮起一場腥風血雨了!”李風名鄰桌的一個虯髯大漢故意壓低聲音說道。不過那大漢對麵的一個翩翩公子卻笑道,“哈哈哈!~你這人倒是奇怪。說就說唄,怕的什麼。不就是六大世家和九大門派為了長生不老的功法才來的這小小的臨安城嗎?就這事兒,隻要不是傻子,但凡懂點事兒的人,都知道。你說你,還當個秘密似的。哎...”“嘿!張秀才,俺沒得罪過你吧。怎麼憑的這麼損我?叫我落下這般臉麵?哼!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說出個一二三四五來,休想走出這大門了!”說著那大漢將旁邊的一把青色紋龍大刀扔在了酒桌上。那翩翩公子翻了下白眼,微微笑道,“嘿!你這屠戶,忒不知道好歹!在誰麵前亮刀子?!還不讓我出這客棧,信不信我廢了你一身的筋骨!”說著那秀才輕輕的攥了攥自己白皙的拳頭。“我說你們兩個家夥就不知道安穩點兒嗎?吃個飯也這麼多話?!”這時一蒙麵紫衣小姑娘在一旁訓斥道。不過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這紫衣小姑娘說話還真有用,兩人一聽那小姑娘的訓斥也不說話。隻顧著低頭開始吃飯。“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能憑僅僅一句話就治住了這江湖上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鐵掌公子張沐風還有以狂風刀法而聞名江湖的屠戶王泰安。看來,小姑娘你也不是一般人啊!”說到這時李風名忽然哈哈哈的笑道。眾人聽到李風名這麼一說,再仔細這麼一看!嘿!還別說!真是他們兩個!這下可讓所有人納了悶了,江湖上誰都知道這兩人平時關係不怎麼樣!這回怎麼這麼安生的湊到一起了?正在所有人奇怪的時候,突然聞得一聲嬌喝!“你是誰?!”那蒙麵的紫衣小姑娘皺著眉頭看向了李風名。張沐風和王泰安,在看清鄰桌的人後,不禁也是一驚!風雨樓的李風名怎麼也在這臨安城?!這風雨樓派他來臨安城,看來是真的有人見到狂劍仙莫離了?!張沐風心下想到。“啪!”的一聲,張沐風慢慢的打開了自己的扇子。看向了對麵的王泰安。王泰安雖然吃驚的很,但是,倒也是不以為意,連張沐風的意思都沒領會。直接喊到,“誒?!我道這是誰呢?這不是風雨樓的包打聽李風名嗎?嘿嘿!聽說你們風雨樓,最近這些年一直很在意這莫劍仙的行蹤?我還聽說,你們風雨樓為了找莫劍仙,沒少花銀子啊?!哈哈哈!~”“什麼?!李風名?!”這時樓內但凡耳朵沒什麼毛病的人,基本上都聽到了王泰安放蕩不羈的聲音。不消一會兒,一大群江湖人士便全都湧到了二樓。這時的張沐風一番無奈的看著旁邊的紫衣小姑娘。“這傻蛋,該小聲的時候比誰聲都大!”“嘿嘿。”李風名喝了口酒。笑了笑,沒有說話,反而是望著窗外雨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眾人就這麼看著李風名,似乎是在等待著他說出點兒什麼。“我李風名別看年紀小,但是我八歲就開始跑江湖,好歹也在江湖上過了二十幾年的風風雨雨。諸位應該知道我的規矩吧。雖然我這個包打聽是個大嘴巴,但是我有一個規矩,那就是。我隻會將消息告訴我自認為有緣的人。沒緣的嘛,那就不好意思了。嘿嘿,沒空搭理你。”說著李風名拿起酒桌上的花生米,吃了幾粒。“你這人倒是奇怪的緊!你說,你想要什麼?我就買你一個消息!”那個紫衣小姑娘忽然走到李風名的麵前說道。“哈哈哈哈!~這麼多年了!還沒有人敢這麼和我說話。小姑娘,你什麼來頭?很有錢嗎?要知道就是當今皇上想買我李風名的消息都要低聲下氣!賣不賣還要看我的心情!更別說你一個初入人世的黃毛小丫頭!嗬嗬!~”李風名眯著笑眼看著那紫衣小姑娘說道。小姑娘也不說話,就那麼俏生生的站在那兒。心裏想到,這個家夥到底知不知道那人的消息?真是讓人有些猜不透。要不是有礙於他風雨樓的身份,我早就把他綁了!哪裏還要那麼多廢話?!“看這小姑娘的穿著打扮,難道是西域黑風穀的人?!”這時忽然有人震驚的喊道。“什麼?!這,怎麼可能?!她是西域蠻夷?!可是這張沐風和王泰安兩個江湖高手怎麼會跟她廝混在一起?!”當下眾人一聽,都議論紛紛起來。張沐風和王泰安一聽眾人這麼說,兩人真是有口難辨。隻能一直搖頭歎氣。相反,李風名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也不說話,就那麼看著。紫衣小姑娘一看局麵不好,轉身連忙吼道,“張沐風!王泰安!你們兩個廢物!還不動手?!給我把他綁了!”王泰安一聽狠狠的歎了口氣,提著他那六十六斤重的青色紋龍大刀衝了上去!此時那紫衣小姑娘早已退到一邊,托著香腮坐在一旁看著好戲。“嘿!還真動手啊!有意思,不玩兒了我!”李風名說話間身形已經到了窗邊,而他的胳膊下麵則夾著一個人!定下神來仔細這麼一看!嘿!這不是剛才在那邊的紫衣小姑娘嗎?!而在剛才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到這李風名是什麼時候將那紫衣小姑娘擄走的!這風中泰鬥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哼!李風名!我勸你最好放了她!不然沒你好果子吃!”張沐風轉眼棲身到了李風名的跟前,隨手就是一掌!掌中勁風刮的人臉麵直疼!不過還好這李風名的武功也不弱!勉強能抗上幾手!熟悉張沐風的人都知道,就這看似普通的幾掌,正是張沐風的成名絕技,七星斷心掌!掌法如狼似豹,速度極快!出手瞬間可以擊出七掌!這時李風名一看不好,再這麼拖下去恐怕今天小命就要留下了!虛晃一腿!騰空踏越!踩著樓頂的磚瓦就往城南踏去!“完了!完了!這回那老家夥一定會殺了咱倆的!”這時連手都沒出一下的王泰安在一旁氣的直跺腳!相反張沐風倒是不以為意,鎮定自若的看著李風名遠去的背影。“放心吧,沒事兒。不出三日,他肯定會帶著那孩子來找我們的。”哼,李風名啊,李風名。自己揀了一個燙手的山芋還不知道!隻不過麻煩的是老家夥那邊沒法交代。而且身上“失心奪魄丹”的日子快到了。看來,也隻能硬著頭皮見那老家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