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不是苦海,辦公室才是。
對於周謹來說,能在學校裏逍遙自在地過日子,絕不委屈自己徜徉在上班加班的水深火熱之中。
然而事不如人願,時光的流逝讓人不得不接受命運對大多數人的安排。
本科畢業過後選擇讀研逃避就業的周謹,在知識的海洋中放任自流了三年,小論文一發就開始抓緊時間找起了工作。
她從小就走隨大流的路子,且越走越野,越走越走在大流的前頭,7年大學光陰就引領著大流虛耗在了互聯網衍生的繁華色彩之中。唯有在考研和做畢業論文時才對自己的專業有所建樹。
好在周謹當初考研時腦筋且算靈光,跟了一位讓業內人士聞之肅然起敬的大牛導師。
因此在這個碩士學曆還沒還沒完全喪失價值的時代,也能順其自然地接受不同工作機會的洗禮。
可是周謹想做什麼呢?
不對,她從不考慮自己想做什麼。
她隻問自己能做什麼。
且怎樣才能跳出重重人際交往的包圍,繼續安安靜靜地做一個小透明,閑裏偷閑地度過餘生。
於是在數次眯著眼睛與自我進行精神對話後,她咬牙踢掉那些工資待遇與工作時長不成正比的大小企業,選擇回歸學校,也是回歸本心。
畢竟教師隻要不求出人頭地,可以自我安排的時間還是比較充足的。
學校將她安排在學生宿舍的空房間入住。
活了二十四年,她頭一次進入男生宿舍,沒想到還直接以入住這種蠻橫的方式介入其中。
雖說是男生宿舍,但是教師入住的區域相對獨立,單人單間重新設計,連樓道也是教師專用通道,門一關不存在任何的走光可能。
安全係數高就好,周謹在心裏唏噓到。
將宿舍基本情況發給幾個好姐們兒後,她將手機隨手放到包包裏,打算下樓買點必備的生活用品。
走教師通道上下樓要刷專屬通行卡,周謹上來的時候很順利,但她想下去的時候,怎麼刷這個卡都沒用,刷卡機還持續發出“嘀嘀嘀”的報錯音。
放在人多的地方,她早就窘到不行。可現在四下無人,她環顧一周,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胸口。
正待一口氣舒出,耳邊傳來哢擦異響,是教師宿舍房門開鎖的獨特音色,又生生將這口氣憋了回去。
周謹這人有一個特色,心裏再怵得慌,麵上也要崩住,仿佛這樣別人就能感受不到她的尷尬。
事實上,很多年後葉立再次回想起這個時候的周謹,隻是別有深意地笑笑,把她的腰攬過來,捏捏上麵的癢癢肉,胸腹緊貼,在她紅潤的耳珠上用牙齒細細地磨:“叫你跟我假裝正經”。
彼時的周謹臉被鬧得通紅,在他懷裏聽著強健的心跳叫苦連天:“我是假正經沒毛病,可您是真不正經呀!”。
葉立從房間中徑直走出,帶過一陣風,簌簌地拍打在周謹裸露在空氣中的皮膚上。
周謹眼尖,一瞄到有人從鄰近電梯的房門走出來,就立即往回走,還裝模作樣地抱怨道:“又忘帶手機了”。
走到刷卡機旁的葉立略有停頓,可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
周謹當然感受到了他的注目。
不過她選擇一裝到底,直接無視。
這次用餘光偷瞄他的時候,周謹看到他從兜裏掏出了通行卡,時機剛好。
她手往包裏作勢一摸,虎軀一振,“原來手機在這兒!”,立即調整姿勢側身貼到了刷卡機旁,等待他開門,企圖蹭著他的卡出去。
周謹眼巴巴地望著那雙決定她能否順利下樓的手。
這是一雙會玩槍的手吧,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食指與拇指合成一個圈,看一眼仿佛就要被這黑洞吸進去,那張磁卡就這樣被握在他的手裏,像米粒混入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