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衣血淚與塵埃,亂後還鄉亦可哀。風雨梨花寒食過,幾家墳土子孫來。
那日,有些癡癲的靈兒帶著淩奕辰的屍身,一路策馬奔騰,到了元江才抱著他下了馬。
她緊緊地摟著淩奕辰,在江邊坐下,臉上帶著夢幻的笑,她自言自語道,“辰哥哥,這樣真好,以後再沒有人打擾我們了,隻有你和我。”
隻是沒有人應答她。
她好像怕驚醒了他,輕輕地低頭去吻他,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傻笑道,“自從施了獸咒,我就一天天地衰老下來,我每天都害怕被你看見我的臉,怕你嫌棄我,我還想著再陪你些日子,就……”
她頓了頓,眼裏滿是神情,夢囈道,“現在多好,在你心中留下的永遠都是我最美的樣子,我再也不用擔心你嫌棄我了。”她小心地把淩奕辰放在江邊,歉意道,“辰哥哥,你先呆一會,等我。”
她對著蒼煙林的方向,跪下來,磕了三個頭,才虔誠道,“姑姑,對不起,我違背了對你的誓言,但是你能原諒我嗎?”
當年,她偷學了獸咒,被姑姑發現,曾立下重誓,若是施展獸咒,當死無葬身之地。
她不再言語,連忙起身,又去抱著淩奕辰,兩人臉貼著臉,靈兒又溫柔地把兩人的雙手綁在一起,她臉上沒有悲傷,隻有平靜和溫柔。
她抱著他,緩緩地堅定地一步一步往江中心走,她心道,辰哥哥,這條江通向大海深處,你是鮫人王後裔,那裏是不是你的故鄉,希望你能喜歡我這個決定。就讓我陪著你一起前往海底吧,我們永不分開。
江麵上漸漸升起一輪明月,月色如霜,江水與天空連成一線,再不見人影,隻有這一輪孤月高懸空中,照著歲歲年年相同的江水,卻等不來相同的人。
馬蹄兒悠悠,來的是趙白薇與月魄,兩人在江邊就地紮營,準備歇息一夜再出發。
趙白薇看著這一輪圓月,心中暗想,阿莫,此時的你是不是也能看到一樣的月兒?我多想隨著這月光,快快流到你的身邊,與你一起賞月。
兩人一夜沉默,直到月兒西沉,隱入江霧中,趙白薇便醒了,迎著江風,俏立江頭,身影孤寂堅定。
月魄站在她身後,安靜地等待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趙白薇才翻身上馬,與月魄踏上了下一段路程。
北川城外的懸崖,趙白薇站在林莫曾經站立的懸崖上,眉頭緊蹙,呼吸急促,她們已經在懸崖下找了三天三夜,但是尋不到半點線索。
月魄一臉擔憂地看著趙白薇,看到她離懸崖邊越來越近,連忙走到她身邊,拉住她道,“主子,小心腳下。”
趙白薇轉身,拉著她往山下走去,一邊道,“我們去找一根長一點的繩索,我下懸崖看看。”
她的心中歎息道,可惜重明鳥自盛陽城破之後,就不見了蹤跡,也不知道它去了何方,不然今日倒可以依靠它。
兩人很快找來了一根又粗又長的繩索,一頭綁在一顆百年老樹上,一頭綁在趙白薇身上,月魄則在懸崖上守著。
趙白薇沿著峭壁一直往下,終於在峭壁上發現一個黑黝黝的洞穴,她的眉頭舒展開來,心中激動不已,連忙攥著繩索蕩過去,到了洞邊,利落地解開繩索,義無反顧地往洞穴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