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葉子落了一地,踩在上麵咯吱作響,忍受著冷颼颼的西北風,劉芸縮著脖子再一次抱怨:“好好的,旅什麼遊?天這樣冷!”
“傅家是明清時期的整個村子的首富,收藏了不少文物,現在通過審批開放為景點,哪有不來的道理?”劉宇解釋道。
傅氏莊園占地相當遼闊,據說明清時期鼎盛一時,後來遭遇強盜,一夜之間,各宗室全部不知所蹤。
敲敲木頭柱子,劉芸問道:“不是說當時的東西被洗劫一空嗎?那這些東西從哪裏來?你怎麼知道不是後人為了吸引遊客所做的贗品?”
“這些東西都是自動歸還入古宅的,據說,當年那些盜賊坐地分贓,回去之後都莫名地得了一種怪病,有的還死掉了,直到東西還回古宅才結束厄運。是真是假也許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那就是詛咒了?”
“差不多吧。就像圖坦卡蒙。”見劉芸愣住,劉宇問道,“在想什麼?”
“嘿嘿,”劉芸笑道,“我在想,要是我們的祖先在造圓明園的時候也下點蠱就好嘍!”
劉宇笑笑,劉芸總是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們上去吧!”指指台階,劉宇說,“上麵是傅家的避暑之地,每年夏末秋初,傅家老小就會搬入上麵的山洞,那裏一年四季物資充足。整個石階810節,取九九歸一之意。”
看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石階,劉芸趕忙作投降狀:“傅氏是原始人不成?這麼高,我可爬不上去,你請便,我在這裏等你下來就好。”
“真的不去?上去了你會了解到他們那個時代驚人的創造力。”
劉芸無力:“免了,你自己去感受吧!”
看到劉宇遠去的背影,劉芸不禁想,不是都說雙胞胎之間有心靈感應嗎?為什麼她和劉宇就是想不到一塊兒?劉宇喜歡一切古老的東西,還總是拉著她這個對此毫不感興趣的妹妹東跑西跑。她是個懶到不行的人,喜歡窩在家裏看看小說,睡上一覺,再抽時間發發呆。可劉宇不是這樣,他天生活躍,精力充沛到似乎在胎盤中將她的那份熱情都吸收掉了。今天,她又是無精打采睡到日上三竿,就連一向溫柔體貼的媽媽都看不下去了,硬是在這烈烈寒風的日子裏將她轟出門外,順便丟下一句:“去,讓劉宇帶你出去散散心!”
好吧!在所有人都認為她再不出來就會發黴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也該適時地體諒一下大家,不過這810個台階?就免了吧!
劉芸看一下四周,得找個地方舒舒服服地歇一會兒,以劉宇對這些東西的癡迷程度來看,沒個半天時間他是不會下來的。可這地方竟沒有一個石凳、木椅什麼的,劉宇不是說這是富裕人家的宅子嗎?怎麼這樣小氣?
找了一圈,她興奮地發現院子角落裏有一口井,這井幾乎被深秋的落葉掩埋住了,撥開土黃色的葉子,心想自己可以坐在井沿上。這井很漂亮,井的外層是規則的六邊形,內層中空呈圓形,井沿上雕著荷花花瓣形狀的圖案,探過頭去看,井口雖不大,但井很深,井內有水,不是枯井。井內光線比較暗,因為太深,隻是微微反射出一點水的光澤,她的倒影模模糊糊地在上麵呈現。
看了一會兒,想起西方關於水仙花自戀致死的傳說,突然覺得自己挺無趣的,便轉身找了一塊兒井沿坐下,背朝井口,竟然也不覺得涼。人無聊的時候就想吃些東西消磨時間,她拿出帶來的零食慢慢地磨牙。“啾——”一隻麻雀被引了過來,劉芸把薯片掰碎扔給它,它迅速吞掉,再扔,它又吞掉,慢慢地,它膽子也越來越大,它一步步靠近,最後跳到劉芸手上。它注視著劉芸,歪著腦袋,斜著眼睛。
“吃啊!”劉芸將更多的薯片遞給它。
麻雀似乎對事物喪失了興趣,靜靜地注視著她,突然,它猛地振翅而起,尖嘴朝劉芸的眼睛啄去。劉芸猝不及防,身體本能地向後傾去,便失去了平衡,潛意識裏她知道後麵是口井,可能會掉下去,於是手忙腳亂地掙紮著想以手撐住井口,可是她抓不到井的邊緣,她記得井口不大的啊!來不及多想,她大叫一聲便向井中倒去。
隻消幾秒鍾她就遇水,腿以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拉扯,她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勉強叫了聲“救命”,卻隱約聽到井壁的回音,接著喝下了幾口水,便沒有了力氣,感覺水沒過了頭頂,身體在不斷下沉,仿佛聽見劉宇在叫她,可是她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劉宇的聲音也越來越遠……
不知過了多久,腿上的阻力消失了,隱約間她看見上麵有一道亮光,便奮力向上麵遊去,待接近水麵,有隻手猛地將她拽起,接著四周開始唧唧咋咋,一群人圍著她看似很焦急地商量著,可快要窒息的她隻顧得上大口喘著粗氣,喝下去的水嗆得她咳個不停,她隻知道自己被人從井裏撈了出來,頭上、身上全是濕的,水珠順著發滴在眼睛上,絲毫看不清周圍是什麼狀況。已是深秋時節,溫度很低,凍的她直哆嗦,劉芸感到很疲憊,剛才的掙紮已經耗去了所有的精力,周圍的聲音慢慢模糊起來,她的眼皮也越來越重,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好飽,沒有媽媽的叨擾,想必已經是日上三竿了吧?伸了個懶腰,劉芸壓根兒不想睜開眼,被窩裏就像是天堂!她如貓一般蜷著身子向裏麵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