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形的空間被金屬澆灌成一個整體,特殊合金製作的銀白牆壁閃耀著冷厲的光芒,隻有兩座四五米高的巨型金屬閘門是漆黑的色彩,像是通往異界的大門,將這裏所有的一切,包括空氣,與外界隔開。
完全封閉的空間裏,上百人正圍繞著一個實驗台調試著精密的儀器。
實驗台上一個麵容蒼白的少年,他安靜地躺在合金實驗台上,微微蜷縮起身體,讓有些涼的身體稍微有些溫度,眼睛卻一直在默默的盯著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骷髏似的老人,他靜靜的站在台階上,身體已經異常的消瘦,乍一看去,根本分不清是人還是鬼,兩隻混沌的眼球木木的盯著少年,像是在欣賞一件美麗的藝術品。
通亮的空間使得一切宛如幻境,冰冷的少年和死氣沉沉的老人目視著對方,都像是堅冰一樣,用冷酷的眼神來掩飾深處的痛苦。
從來不曾後退的老人率先退讓,他移開了目光,沒有了之前的冷酷瘋狂,像是一個平凡的老頭一樣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
可以看得出來,他已經很老了,老到像是一具幹屍,已經死了好久。
他的眼睛空洞洞的看著少年,但是少年卻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滾開,你這個怪物。”少年有些怕了。
“你能再叫我一聲爺爺嗎?”老人無力的裂開嘴,露出一個討好的表情。
所有的研究人員齊齊的停下手裏的工作,軍人般的幹練的動作也遲鈍起來,瞠目結舌卻又極度崇拜的看向了老人。
沒有人願意相信剛剛的哀求聲是從這個冷酷癲狂的科學瘋子口中說出來的,盡管這一幕真實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一直以嚴苛無情被人所畏懼的老人,這一刻,像是一個溺愛孫子的老人一樣,卑微又可憐的討好著少年。
嘶啞的哀求聲,飄忽如風一樣,在少年眼前浮現出一個個麵孔,他們稚嫩的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容,嬉戲打鬧的圍繞著銀發如雪的老爺爺,讓他帶著他們做遊戲,給他們講有意思的故事。
一切都像是一棵開著鮮紅花朵的梅樹,雖然在冷厲的寒風中生存,卻有著簡單的快樂。而後第一片花瓣被風扯了下來,落在地上而枯萎,有的卻是直接被碾碎。所有人都沒有選擇,隻能踏上他們每個人的宿命,在強加而來的使命中凋零,隻剩下空蕩蕩的房間。
不知為了什麼,少年的眼角濕了。
老人伸出枯枝一樣的手掌撫摸著少年的頭發,嘶啞的說,“你恨我嗎?”
“你有沒有聽到他們的哭聲?”少年抬起頭,眼睛裏含著淚水,無助的道:“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就會來找我,讓我堅持住,堅持住。可是爺爺,我到底要堅持什麼?”
“活著。”老人低聲道,“你常常去見他們吧,到地下的冷庫裏,看著他們蒼白的樣子,和他們說話。他們沒有堅持住,所以他們已經死了。但是他們不想死得這麼沒有意義,他們想要有一個人能夠活下來,代替他們活著。他們選擇了你,這個計劃也選擇了你,而這一切,都是為了讓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