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雲渺,漁歌唱晚,初春的夕陽顯露出淡紅的倦怠,緩緩地收斂光輝,高聳的淩霄峰上的一切喧囂也漸漸歸於鬆柏墨綠色的寧靜中。“啪”“啪”……遠方傳來了牧羊人驅趕羊群回家的清脆竹鞭聲,悠長的鄉間小路穿插進了一座臨江的小村落,村落裏有幾處已經冒出了縷縷炊煙,整個村落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寧靜。
“小寒,別玩了,回家了”,溫柔的聲音裏透著疲憊。“哦”這時從水田邊的溝渠裏探出來個小腦袋,看見姐姐已經在收拾農具了,便跳起身快速向姐姐跑去,手裏像是提著什麼,看個頭應該是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小寒一跑到姐姐跟前就舉起手裏提的東西對姐姐說:“姐姐,你看”,原來是幾串用狗尾草穿起來的螞蚱,姐姐拭去額間的汗水,回過頭來看著這個年幼弟弟的笑臉,溫柔地笑著說“小寒真厲害,抓了這麼多呢。”同時,輕輕地抹去弟弟腮邊和鼻梁的泥土、撣去衣服上的草葉。“好了,回家了”,說著拿起鋤具和飯籃子,小寒就這樣跟在姐姐身後,不時挑逗一下剛抓的螞蚱,不一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快步向姐姐跑去,“姐姐,小寒拿著”姐姐回頭,看見弟弟一隻小手已經抓在飯籃上了。“好,小寒幫姐姐拿著”姐姐微笑著說。小寒把螞蚱扔進籃子裏,另一隻手很自然的牽住了姐姐的手,兩姐弟說說笑笑地走在鄉間的小路上……
夜深了,勞作了一天的上水村村民也漸漸的進入夢鄉。
隻是在上水村的上空不知何時盤旋著幾隻夜鷂,不時的發出幾聲似鷹的啼鳴讓人感覺不安。此時如果有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一般的夜鷂會是成人的巴掌大小,甚至更大,但是這三隻也卻甚是奇怪,隻不過幾寸大小而已,和嬰兒的手掌大小一般,並且飛行的速度也異於尋常,幾乎人的肉眼無法捕捉到它們飛行的軌跡,隻能判斷出它們的存在,卻不知道它們在哪,如果有人對夜鷂有點研究的話就會知道,這三隻夜鷂並不是什麼普通的夜鷂,而是非常罕見的暗蜂鷂,通常作為妖族掌權者的靈寵或是刺探敵情的偵查鷂,隻有妖族才能將它們馴化為己用。可是它們怎麼會在這裏出現呢,暗蜂鷂可不會無緣無故飛到這裏等著被獵殺,這裏可不是妖族領地。
突然一隻暗蜂鷂發出一聲悲唳同時尾部不知為何散發出紫青色的熒光,帶領著其餘兩隻暗蜂鷂向著淩霄峰方向急墜而下,像一把疾馳的刀鋒,似乎是想要將淩霄峰劈開。這道青光穿過濃密的楓樹林,停留在一個人肩膀上一會兒後就消失不見了,仔細看這個人,就會發現本來俊秀的臉上多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痕,嘴角微笑,但隻看那嘴鼻上的血跡也知道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可他還是勉強站在一群敵人麵前保護著他的族人們,細看他的族人們好像每一個都是來自地獄的羅刹,全身上下滿是傷痕,氣喘籲籲的站在他們的將軍身後,滿腔的怒火使他們的麵部更加猙獰。反觀他們的敵人就好的多了,他們全部武修者打扮,每個人手裏都有一把長劍,雖然他們也是氣喘籲籲的,但身上卻沒有傷痕。很明顯人族占據著絕對的優勢,況且武修者的人數是妖族的兩倍有餘,而妖族中除了將軍外其他人幾乎已經喪失了戰鬥力,妖族將軍戰天依靠自己的雙翎骨戟勉強站穩說:“我們隻是借道穿行,本無心害人引起爭端,各位又何必苦苦相逼,致我們於死地呢?”人族武修者中一人答話:“人妖殊途,你們無故侵入人族領地來意不明,現在我們必須逮捕你們,以查明真相。”妖族中的虎妖先鋒說:“將軍,沒必要和他們囉嗦了,講了也是白講,我來斷後,讓兄弟們先撤吧。”說著跳到將軍的身前,一聲虎嘯,猝不及防的武修者們被震得暈頭轉向,還好剛才答話的那個武修者修為較高,迅速穩住身形,渾身運氣爆出一股強勁的氣障將全部人包裹在裏麵,同時揮動手中的長劍使出一招半月斬,鋒利的劍鋒化成一道半月劍氣飛向虎妖,虎妖迅速以妖術召喚一塊大石向著半月斬飛去,大石被直接爆碎。同時虎妖化身為第一形態變身為一隻體型擴大了不止一倍的一隻烈焰猛虎,用力一躍,直接撞上武修士們的保護氣障,之後又回到原地恢複為虎妖形態。當氣障被撞破後,武修士們各自運氣抵住振蕩,翻身躍起後平穩落地,武修士準備一起衝上去時,突然一道白芒刺得睜不開眼睛,等武修士們恢複視覺,妖怪們早就不知所蹤了。“又讓他們跑了”一人道,帶頭的武修者:“跑不了,放出海青子追!”。就這樣一群人消失在了密林深處。
其實戰天現在已經沒有多少體力再戰鬥了,自從兩個月前被迫進入奇武大陸,隻想盡快借道進入聖域森林,可不想被武修者發現,之後便是數不盡的圍追堵截,其中不乏修為較高的武修者。陰謀、欺騙、**、陷阱等等已經弄的他們筋疲力盡,看到身後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們落得如此狼狽,戰天的心裏充滿愧疚,複仇的怒火讓他一直堅持到現在。可是麵對現在層出不窮的敵人,真的已經讓他疲於應付了,外傷還好說,但是體內的內傷和劇毒時時發作,一陣陣的頭暈目眩,讓他一直處於清醒與昏迷的模糊狀態,強力運功退敵早已透支了他的極限,現在他還能站著就很不錯了。妖族的將軍尚且如此,可想整個妖族的狀態已經差的不能再差了。剛才戰天召喚回虎妖捏碎了最後一個照明球,借此逃遁到了這個臨江的小樹林裏。“兄弟們,剛才夜鷂偵查發現前麵是一大片古林,那裏應該就是聖域森林的邊緣地帶—鬼見愁,隻要我們走進鬼見愁就能擺脫後麵的追兵了,兄弟們再堅持一下,我們就要安全了。”可是戰天看著自己屬下滿臉的猙獰,他再也說不下去了,他非常清楚他們現在的狀況,他們能夠咬著牙不倒下已經是奇跡了,隨時都有可能毒發身亡的他們還要麵對後麵永不停息的追兵,即使是曆經百戰的沙場悍將戰天也不相信他們能走到鬼見愁,但是他不能放棄,無數的兄弟為了他們已經倒下去了包括他的愛人也為了救他死在了他的懷裏,他不能死,他要複仇,他要向所有傷害過他的妖族和人族進行最殘酷的報複。“天地不仁,奪命噬心,以致愛無所愛、失無所失,嗜血焚身,浴血煉心,以妖身鑄魔心,雖九死猶不悔”。這是戰天從妖族禁地—極蹤魅域中得到的暗魔啟示錄的祭語,到現在戰天才明白暗魔當年成魔時的憤怒和無奈,當傷害一次又一次的奪去你的所愛所親,直到要奪去你的性命才會終止時,內心便不會再有傷心,怒火燎原,就讓整個天下來承受憤怒和仇恨吧。戰天無奈的笑了笑,擦去嘴角的血痕,勉力站起來,可扯動傷口的疼痛讓他不覺悶哼了一聲,他從容的說“兄弟們,武修士們一會兒就會追過來,現在我們想全身而退已經不可能了,科爾斯,你一定要帶領兄弟們進入鬼見愁。”虎妖科爾斯聽出了將軍的意思:“將軍!要死一起死,自從跟隨將軍之後,我就下定決心一輩子跟隨將軍,將軍到哪我到哪,就算是地獄我也要和將軍一起闖。”戰天本想對科爾斯發火,可是已經沒力氣發火了,無奈地說:“現在隻有我還能一戰,我會纏住他們,你要帶領兄弟們逃出去,以期將來為我和弟兄們報仇。”“將軍!如果沒有你的帶領,你覺得我們還能報仇嗎?沒有你,報仇對我們還有意義嗎?”虎妖正色道。戰天欣慰地笑了笑,心裏滿是苦澀,是他這個將軍的無能才讓自己的兄弟落到這般境地。他在心裏下定決心,一定要帶領兄弟們逃出去。正在這時,一道劍光閃過,戰天一躍而起,揮出雙翎骨戟劈在銀光上,回身一挑將銀光導向另一個方向,兩棵樹應聲斬斷。“兄弟們,既然躲不過那再戰一場怎麼樣。”說著爆出一聲咆哮,全身縈繞著狂熱的戰氣向他的同伴擴散,原本萎靡的妖族迅速精神抖擻,忘記疼痛隻為這最後一戰,科爾斯也虎嘯一聲,進一步激發出同伴的戰意,虎嘯、狼嚎、鷹鳴……響徹整個夜空,今夜注定是一個血腥不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