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也沒有什麼酒吧和餐廳,他們三個人就算是想要慶祝一番,都無從談起。
塞科斯提議到他當初表演的酒吧去痛飲一番,他說那個老板還算不錯,不過無論是係密特還是亨特,都對此不以為然。
一路走去,三個人不停地掃視著街道兩旁的店鋪。
“你們不打算換個住處嗎?”係密特問道。
“那裏不是挺好嗎?很便宜,就是不太寬敞。”
亨特不以為然地說道,而旁邊的塞科斯則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顯然他也無法接受亨特的觀點。
“別指望我以後還會去那個地方找你們。”係密特說道。
“噢——我的小少爺,我原本還以為你和你身邊的其他人有些不同呢。”獵手亨特說道。
“我曾經對另外一個和你差不多的家夥說過,我並不打算用等級和地位來區分別人,但是我仍舊會遠離臭味和肮髒。”係密特說道。
“有點道理,那個和我差不多的家夥是誰?或許我們能夠成為朋友。”亨特說道。
“我也打算去找他,他是我另外一個選擇,他還有一幫手下。”係密特說道。
“他是個流氓?”亨特問道。
“不,是傭兵,當初我們遷徙到拜爾克來的時候,他是我們的護衛和保鏢。”係密特解釋道:“對了,你和塞科斯是從哪裏來的?你們以前就是好朋友嗎?”
“以前?我來自曼諾類,塞科斯是汀司科堡人,你說我們會認識嗎?我們是在拜爾克認識的,最初是我幫塞科斯,我逃出來的時候帶了些錢,後來就變成了他救助我,這裏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我打獵。”亨特聳了聳肩膀,說道。
“塞科斯,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你投擲的是釘子而不是飛刀?要知道,昨天你的表演固然精采,不過那些長釘成為了晚上的笑料。”係密特問道。
“我的師父就是這樣教我的,我的師父也從來不曾有過錢,飛刀需要專門打造,哪有長釘來得方便,數量又多價錢又便宜?更何況,帶著長釘用不著擔心受到盤查,而飛刀卻屬於武器,有的時候是要被扣留或者繳稅的。”塞科斯說道。
他的話令係密特一愣。
突然間,係密特想起那天他所見到的飛釘絕技來。
那些一寸來長的鐵釘,用來對付聖堂武士的天敵——那些飛行惡鬼,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
“你能夠教我兩手嗎?教我如何扔釘子?現在想來,那確實相當有趣,還有那些魔術,我很想知道,你是怎麼能夠不停地掏出紙花來的?”
係密特說道,事實上就和當初羨慕噴火者一樣,魔術師也曾經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沒有問題,就當作是感謝你的回報。”塞科斯笑著說道。
正當係密特還想從亨特那裏得到“回報”的時候,突然間,一種不知名的悸動,從他的心底傳來。
這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糟糕感覺。
係密特茫然地站在那裏,他朝著四下張望,極力想要找到是什麼,令他有這種糟糕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陌生,係密特在自己的心底極力搜索著,突然間,他感到寒毛直豎。
他終於想起來在哪裏曾經有過這種感覺。
在那座森林裏!在離開蒙森特前往拜爾克的路上,那個隱藏在森林之中,差一點讓所有人送命的詛咒法師,曾經給予過他同樣的感覺。
一時之間,係密特感到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擴張了開來,四周那整齊高聳的建築群,此刻已然化作了那幽深茂密的森林。
係密特根本不敢想像,如果詛咒法師在這裏施展力量,拜爾克將會變成何等淒慘的景象。
和係密特此刻無比緊張和略帶恐懼的神情相對應的,是亨特和塞科斯那莫名其妙的迷惘和彷徨。
“最近的聖殿在哪裏?”係密特急切地詢問道。
“聖殿?你說的是聖堂武士住的聖殿?”亨特問道。
“別囉嗦,快告訴我!”係密特喝道。
此刻,塞科斯顯然已感到有些不太正常,他從係密特的神情中,看到了災難和死亡。
“在思雷頓廣場上就有一座聖殿,從這裏往前三個街區,再往右四個或者五個街區。”塞科斯說道。
“你們最好離開這裏,並且找個地方躲起來,往樓上走,越高越好。”
係密特給了他們倆一個警告之後,轉身朝著塞科斯所指的方向,飛奔而去。
從亞丁大道往北,很遠便能夠看到一座白色的方尖碑,它就仿佛是一根直插天際的長劍聳立在那裏。
這是拜爾克非常有名的建築物之一,不過,很少有人能夠被允許進入裏麵。
塞科斯剛才並沒有來得及告訴係密特,那座聖殿是主祠聖殿,並不歡迎來訪者參觀,隻有那些達官顯貴,在聖堂武士大師的帶領之下,才能夠進入這裏。
係密特對此一無所知,正因為如此,當他急速衝進那座聖殿的時候,等待著他的居然是一記側頸切斬!
連想都沒有想,係密特肩膀一沉,手臂一揮,立刻格擋了過去。
那個出手的力武士微微一愣,不過他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頓,一個肘拐朝著係密特而去。
如此靈活的變招,顯然是係密特不可能擁有的,不過那位負責守衛聖殿的力武士,同樣也沒有想到,係密特的力量居然如此之大。
無論是對於普通人還是力武士來說,肘拐崩砸的力量,總是遠大於手腕的拍擊,但是,此刻那位力武士顯然不會這樣認為。那沉重的拍擊,令他朝一側傾轉,他的右肋幾乎全都暴露了出來,不過係密特此刻更不好受,他被狠狠地撞飛了出去。
“這不可能,純力量型的力武士?”
那個守衛者驚詫地看著摔倒在地的係密特。
“我不是力武士。”
係密特幾乎是反射式地說道。
那個守衛者微微一愣,他的實力顯然絲毫不亞於力武士大師,不過他的智慧顯然遠遠沒有達到那個程度。
“這不可能,你肯定是一個力武士……一個非常奇怪的力武士,你的身體和那奇特的肌肉是怎麼一回事情?”那個力武士守衛者固執地問道。
“這個問題,你可以找大長老來回答,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聖殿幫助。”係密特急匆匆地說道。
他不知道此刻那個隱藏在拜爾克城裏的魔族,是否已開始了它的瘋狂殺戮。
“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然後才是你有什麼請求,不過你的請求或許無法被接受,這裏是主祠聖殿,而且此刻正有一位力武士即將誕生,我們的工作便是守候他的安全。”那位力武士守衛者說道。
這個家夥的愚鈍和囉嗦,令係密特感到無奈,這顯然是他所見過最糟糕的聖堂武士,在他原本的記憶之中,聖堂武士全都具有高超的智慧和強大的力量,但是眼前這個顯然是特例。
“我叫係密特.塔特尼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我請求聖殿的支援,因為我感覺到了一個魔族已侵入拜爾克城。
“別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一點,我也無法說清楚,這好像是我特有的直覺。”係密特說道。
“特有?就像你的身材,還有那奇怪的肌肉。”那個力武士守衛問道:“好吧,我去通報這裏的埃爾德長老。”
看到那個慢吞吞離去的力武士守衛,係密特隻能祈禱,那位埃爾德長老不至於也像這樣愚鈍。
不過,對於那位長老,他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好奇,要知道,即便聖堂武士之中,能夠達到長老等級的也不多見,而更令他感到好奇的,無疑便是這個地方,他很想看看真正的聖堂武士,是如何誕生的。
獨自一個人站立在空蕩蕩的聖殿門口,係密特看到已有人朝這裏探頭張望。
正當他感到有些焦急的時候,突然間,正前方的大門猛然敞開,從遠處長廊盡頭走來一隊身披銀衣的力武士,為首的那位高大挺拔,那威嚴的氣度,令係密特感到震懾。
這便是達到了長老等級的力武士,係密特感到無比驚詫,因為他已然能夠感受到,這位力武士長老所擁有的精神力量是何等強大。
“很可惜,你雖然選擇了一條奇特的道路,不過,你至少不應該背離修煉的方向,此刻的你,恐怕還沒有剛剛誕生的時候那樣冷靜。
“我完全能夠感受到你的精神意誌的鬆動和搖擺,顯然,你的精神剛剛被恐懼所征服,而此刻又被焦急所控製。”
那位力武士長老淡然說道,他突然間猛地一瞪眼睛,那猶如實質一般的目光,仿佛是一記重錘一般,猛擊在係密特的心頭。
不過,這無形的一擊,卻令係密特躁動不安的心平靜了下來,他突然間感覺到,自己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冷靜平和過。
“我聽說過有關你的事情,是大長老告訴我的,正因為如此,我相信你的直覺,這裏所有的聖堂武士都將聽從你的調遣,而且我已派出了使者,他們正在通知其他聖殿。”
那位高大的老者說道,站在他麵前,係密特就宛如一個嬰兒。
“佛爾,你留守在這裏,由你守護夏倪的平安。”長老對剛才那位愚鈍的力武士守衛說道。
如果說,昨天警務部和法政署那龐大的抓捕行動,令拜爾克的居民感到擔憂和彷徨的話,那麼此刻滿大街狂奔的力武士,則是令他們感到恐慌。
這或許是因為拜爾克人往日早已看慣了警務部和法政署的官員,對於他們的大搜捕也並不陌生,但是,聖堂武士大規模出動卻是絕無僅有。
對於陌生和未知的東西感到恐懼,這原本就是人性的諸多弱點之一。
更令拜爾克人感到恐慌的是,那些聖堂武士居然開始驅散人群。
如果進行這項工作的,是警務部和法政署的官員,拜爾克的居民在疑惑和擔憂的同時,或許還能夠用抱怨來發泄,但是此刻麵對這些聖堂武士,他們感到的純粹是恐慌。
被清空的街道範圍越來越廣。
一開始,隻是都德大街和坎撒爾廣場,緊接著海馬廣場、匹斯安廣場、薩洛廣場、格林廣場,以及和它們有關的幾條街道,全都被清理一空。
沒有人知道聖堂武士為什麼這樣做,隻能夠遠遠地看到一個個聖堂武士縱躍在那高高的樓房之間,他們顯然正在搜索些什麼。
不僅如此,越來越多的聖堂武士,也從四麵八方陸續趕來,他們那冷峻而又呆板的麵孔,更是令圍觀的拜爾克人,增添了無數憂愁和煩惱。
唯一不感到憂愁的,或許就隻有那些《拜爾克日報》的記者,這些人極力想要從聖堂武士身邊鑽過去,一旦被阻止,便立刻高聲吵嚷起來,這樣的吵嚷聲此起彼伏。
而此刻在包圍圈的中心,係密特正極力地運用他那獨有的直覺,搜索著四周。
“我無法確定它在哪裏……”係密特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甚至無法確定,它是否在我們的包圍之下。”
“或許,我們應該進一步擴大搜索的範圍,並且將更外圍的幾條街道也一同隔離起來。”旁邊的聖堂武士長老眉頭緊皺,說道。
“這恐怕會引起更大的混亂,此刻已有太多人圍觀。”旁邊的一位力武士說道。
“和人的生命比起來,暫時混亂的代價要小得多。”力武士長老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飛奔而來一位力武士。
“埃爾德長老,法政署的一位官員剛剛到達,他希望有人能夠為此刻所發生的事情進行解釋。”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係密特,顯然在那些力武士看來,唯一能夠解釋清楚這一切的,就隻有係密特一個人。
“讓他過來,由我來向那位大人進行解釋。”埃爾德長老淡然地說道。
“那個官員是什麼級別?”係密特突然間插嘴問道。
這是他從格琳絲侯爵夫人那裏獲得的智慧,而並非來自於腦子裏曆代力武士的記憶,他非常清楚,越是底層的官員,越是不容易說話,因為他們必然害怕出了事情要擔當責任。
同樣,越是底層的官員,越喜歡狐假虎威,反倒是地位較高的官員,會因為各種權衡和顧慮,而顯得容易溝通。
另一個原因,則令係密特感到有些無奈,雖然他並不喜歡傲慢無理,不過他非常清楚,對付那些低級官員,傲慢無理有的時候反而是最好的應付辦法。
“他說自己是負責這個街區治安的局長。”那位力武士回答道。
“讓他向上麵報告,請一位至少是總局長的人到這裏。”係密特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位力武士看了一眼埃爾德長老,隻等到長老點了點頭之後,才轉身離開。
“你所在的世界,令你無法得到更加高超的力量。”埃爾德長老緩緩說道:“或許我剛才所說的並不正確,如果你打算追求更為高超的力量,你應該開始找尋適合自己的方式,沒有人能夠給予你指點。
“力武士的強大,與其說是來自強健的肌肉和壯碩的身軀,還不如說是因為我們的精神和意誌從來不會動搖。
“絕對的冷靜,甚至比熟練的技巧更加有用,能夠在對決之中始終保持平靜的武士,往往能夠獲得勝利。
“正因為如此,我們對於精神的修煉遠超過肉體,那看似封閉的生活,對於我們來說,並非像你想像之中的那樣痛苦,隔絕這個世界的繁華和喧鬧,不受任何幹擾,才能夠令我們更加接近力量的顛峰。
“不過,這一切都隻對我們有效,如果你無法放棄你的生活,那麼你必須找到另外一條通往力量顛峰的道路。
“就像聖堂武士之中,無論是力武士還是能武士,都擁有自己的顛峰一樣,探求力量顛峰的道路,並不僅僅隻有一條。”那位長老緩緩說道。
所有這一切都是係密特從來未曾聽到過的,此刻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長老的力量和大師有著天壤之別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