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火車車廂的某個角落,一陣諾基亞的鈴聲擾亂了寂靜的空氣,將一個年輕人的思緒從回憶中拉扯了回來。年輕人打開手機,從他的眼神裏便知,這是一個老朋友的電話,就像每天的定時鬧鍾,已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當然,從他踏上火車的那一刻開始,這種生活已經悄然改變。
這個年輕人名叫陸炎,是川南美術學院剛畢業的研究生,也是即將踏入北漂行列的小青年,給他打電話的人,是他的老師,也是他的好朋友,名叫王蘇陽,綽號“流氓教授”。
陸炎接起電話,習慣性地問道:“王老師,是不是又喊我出來喝酒啊?”
“哈哈,又被你猜中了!”
“我現在正在火車上呢……”
“什麼?!這麼快!你小子都沒提前跟我說一聲,我還以為你在學校呢!”王蘇陽拿起牙簽撇了撇嘴,微醺的表情略顯掃興,他不隻是將陸炎當作一名
學生,更是當成他的兄弟,或者說,他對待這幫學生的態度就像對待兄弟一樣坦率、真誠,這樣一位平易近人的美學教授,整天與學生們稱兄道弟,也算是美院的一朵資深奇葩。
“首都魚龍混雜,有真牛逼的,但大部分都是愛裝逼的,你自己要注意啊。你這性格,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過於耿直,腦筋不會轉彎,容易得罪人,說不擔心你,那是假的!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不要什麼事都想著自己一個人扛,老哥我的責任就是幫你分擔,不然我認你這個弟幹嘛?”王蘇陽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煙頭,離開酒桌,邊走邊講電話,“我知道你這臭脾氣,願意幫別人,但不要別人幫你,懂你的人知道你耿直,從不愛占別人便宜,不懂你的人會認為你目中無人!”
聽著王蘇陽的嘮叨,陸炎有點不耐煩了:“知道啦,隻不過都是些小事,所以自己能處理就處理唄,真有什麼大事,肯定會找您!”
“小事?之前發生的事情還算小事啊?如果不是李仕元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走之前還想把馮仁笑揍一頓!既然我是你哥,這些事情你就應該給我說,至少我能盡最大努力開導你,還好你導師苦口婆心地勸你,不然你這次真的會闖大禍!”
“李老師確實幫了我不少,如果沒有您和李老師一直這麼幫我,我這次真的就畢不了業了。”陸炎歎了口氣,提醒道,“馮仁笑這個小人陰險得很,您得防著點兒!”
“馮仁笑就是個敗類!”說到這裏,王蘇陽的毒舌又開始了,“他就是美院的一顆老鼠屎,到處亂搞男女關係,連家裏的保姆都不放過!”
“哦,這事我知道,”陸炎冷冷地說,“離開學校,眼不見為淨!”
“這種人不止我們學校有,你以後還會遇到比他更可惡的人,你的人生啊,還沒開始呢!相信我,哈哈……”王蘇陽認真地開起了玩笑,“去了bj,一定要跟批評家和策展人搞好關係,這些人對你的學術梳理很重要!這就好比藝術家做了個夢,批評家幫你解夢,藝術家拉了泡屎,批評家幫你化驗,關係好,化驗出來就是一塊黃金,關係不好,化驗出來……比屎還臭!”
“我不想刻意搞關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隨緣吧。”
“緣分有時也要靠自己爭取!對了,你跟巫小茜怎麼分手了?”
“……異地唄。”
“胡扯!你小子不說實話!”
王蘇陽的八卦能力在學校是出了名的,陸炎實在不想為了這個話題聊下去,於是趕緊打住:“真的是因為異地,您想多了!”
如此一來,王蘇陽也不便多問,隻好歎道:“你啊,什麼事情都自己扛,那就這樣吧,兄弟們在催我喝酒了……”王蘇陽一邊跟陸炎說話,一邊打著手勢回應他的學生們。
“您可不要爛醉啊!我不在現場,您能不能安全到家都是個未知數!”
“你二哥在呢,就這樣!你也在車上好好睡一覺,我掛了……”王蘇陽提高了嗓門,陸炎聽到的,除了王蘇陽的聲音,還有嘰嘰喳喳的催促聲。
陸炎掛完電話,本想好好安靜一下,可之前與巫小茜發生的那些不堪經曆又開始在他的腦海裏翻滾,而電話的另一頭,王蘇陽回到了酒桌,繼續跟學生們嘻哈打鬧。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也將王蘇陽“流氓教授”這個形象符號推到了風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