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不能理解,他明知道前方有一個危險重重的深坑,跳下去再上來的可能性很渺小,但他還是要義無返顧的跳下去。
見過求生欲/望強烈的,沒見過找死這樣積極的。
林寶笙不能讓他去,說什麼都要以貓之力拉住他跳坑的腳步,真不能眼睜睜的看他去送死。
前爪後爪死命的扒住男人的身體,家裏新來的傭人阿姨怕她的貓爪子抓傷小葡萄,就給她尖利的手指甲剪個幹淨。
這下她死死的抓住男人的腰身,也傷不到他。
隻是,這樣的感覺,好像阿笙還活蹦亂跳時在他懷中的那樣。
黎晏卿心中一閃而過的舊時恩愛畫麵被他準確有力的撲捉,他望著懷中的大白貓,想,如果是阿笙的話,這樣電閃雷鳴的雷雨天,她也會使出全身最大的力氣往自己的懷裏鑽。
如果沒有兩個月前的那一場意外,現在阿笙還好好的在他身邊嬌嗔嬉笑,鮮活豔麗。
越是這樣的懷念從前,越是在心中恨的不能自已。
越是恨,越是想手刃段澤西為妻女報仇。
瘋狂的念頭如春草一樣恣意生長,像海底的水草一樣瘋狂雜亂,其速度堪比哆啦A夢的時光機,嗖的一下恨不得現在就能實現。
而他的目標特別明確--徹底的扳倒段澤西。
能讓他死,絕不讓他活,就算他心慈手軟替未出世的兒子和阿笙祈福留他一命,也絕對是不會讓他再蹦躂著害人。
男人陷入了美好的回憶與瘋狂的憧憬之中,他緊緊的抱著月餅,喃喃自語:“阿笙你別怕,很快就都會好了,很快,快到隻要你睡一覺,然後再醒來,就什麼都過去了……相信我,阿笙你一定要相信我……”
幾句飽含深情的阿笙喊的林寶笙突然就淚如雨下,多久沒有這樣了,他抱著她,然後喊她的名字了,她一雙貓爪都算不明白。
老男人會一天喊阿笙,阿笙,上百遍,上千遍,上萬遍,但都是對著床上昏迷的她喊得。
林寶笙最希望最渴/求的就是他能抱著她喊阿笙。
盡管她知道,這個願望有點費勁,老男人隻愛她一個,不會移情別戀到一隻母貓身上的。
但脆弱驚懼的她,也多麼希望他能抱著是月餅的她喊一喊阿笙。
隻要他肯喊一喊,她就什麼都不害怕了。
林寶笙邊哭邊想,老男人現在肯定是想到以前她們兩人在一起的恩愛時光。
男人隻有想到自己最愛的女人,才會卸下堅/硬防禦,像個孩子一樣露出自己最脆弱純淨的一麵。
“喵……喵……”
哽咽著喉嚨叫出兩聲,動物的叫聲單一,就算是開心還是悲傷,在叫聲上都聽不出來起伏變化。
但可能是現在的月餅有了林寶笙的靈魂之後,不單單是傳統意義上的貓,所以她參雜了哭聲喵叫很明顯。
聽到了聲音的黎晏卿一愣,有些緩不過神的樣子。
他怎麼聽著像是月餅哭了呢?
貓會哭嗎?貓哭了又會被知道嗎?
男人有點奇怪疑惑,他把懷中的月餅舉起來與自己的視線相對,然後仔細的觀察。
果然,月餅真的哭了。
鴛鴦色的眼眸被淚水清洗的晶亮澄澈,裏麵的哀傷濃鬱到化都化不開。
兩行沒什麼溫度的清淚打濕了臉上的毛,看的是那樣的清楚。
眼圈紅紅的小可憐樣子,讓黎晏卿一下子就想到了以前對他哭泣過的阿笙。
心中不免柔軟成一汪清水,輕聲問:“月餅小姐是不是也想阿笙了呢?”
林寶笙心中哀嚎,她想自己是人的時候,想他能不能不要去送死,能不能就這樣,哪怕她一輩子都是隻貓守著他。
她哭的那叫一個淒慘,最後無可奈何直接上了嘴去咬男人。
以前做人,她心煩的時候會很嫌棄嘴巴說不停的人。
有句話說的形象,一個女人比五百隻鴨子都要吵。
但林寶笙現在想,她寧可做五百隻鴨子,也不願做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巴。
那感覺能憋死她。
如果可以,她現在就想說一句話,一句話就行。
她要說:“阿卿,你想想孩子,想想爸媽,想想我,能不能不要去……”
可是任憑她又抓又咬的撒潑,老男人就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的想法怎麼能和一隻貓對上,他以為月餅這樣是因為想念阿笙,畢竟阿笙在的時候,對月餅比他對月餅要好很多。
動物也通人性,知道誰對她好,誰對他不好,它們同樣能感受到變故的發生。
男人似在安慰自己,也似在安撫月餅。
“月餅乖,阿笙很快就能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