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局(二)(1 / 3)

6通過榮瀚的推薦,沈蔡順利地進入了VIP包房。

賭桌邊上,坐著五個人,榮瀚、李科、沈蔡,而剩下的兩人,也即是他們的對手,一個被稱為陳先生,另一個被稱為盧先生——五個人都各揣目的,或掩或演地藏著各自的心事。

賭局開始。

發牌的小姑娘將每一張底牌小心翼翼地推到每一個人的麵前。

榮瀚的底牌是紅桃2,他按照事先的約定,立刻用手勢將其表示了出來,再看李科,隻見他用四個手指壓在牌麵上,將翻起來察看著,將牌扣下時又裝作不經意的用食指敲了敲牌的第二個四分之一處,這表明他拿到了一張紅桃4,這一把他的運氣似乎很好,居然拿到了一把同花,自然而然地贏了第一局。

第二局被盧先生用一把富爾豪斯(三條加一對)贏下,李科瞟了一眼沈蔡,後者沒有任何反應,顯然他還不打算出手。榮瀚完全明白這種戰術:有真有假,才能真假難辨。

第三局開始,榮瀚拿到了一張紅桃3的底牌,接下來,他又拿到了紅桃9,紅桃10,紅桃J紅桃K,毫無疑問,這是一把同花好牌。榮瀚愣了愣,忽然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竟像在什麼地方親眼看見過一般。

他的頭開始痛——仿佛腦子裏有一顆微型炸彈被引爆了,不明的碎片在大腦裏亂飛亂撞,所有的血液容物都在四濺,那痛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榮瀚痛苦地抱住了頭。

“榮先生,榮先生,你不舒服嗎?喝杯熱水吧?”漂亮的女招待俯下身遞上一杯熱開水,榮瀚接過去,卻沒拿穩,杯子跌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榮先生,你沒事吧?”女招待慌忙地收拾著,又倒來第二杯熱水,榮瀚喝下去,便覺得頭痛好了些。

“謝謝。”

女招待離開了。

榮瀚舒了口氣,恢複了常態,被中斷的賭局於是繼續,事實上大家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榮先生請說話。”發牌的小姑娘看著他。

沈蔡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這個動作表示要他加注。

榮瀚看著桌上的牌,沈蔡的牌麵是三張J和一張方塊9,而李科的牌麵是一對6和一對2,陳先生的牌麵是個小順,但不同花,盧先生的牌麵和榮瀚一樣都是同花,分別是方塊2347。

榮瀚在心裏默默計算著,沈蔡的底牌不是9,所以他並不是富爾豪斯,李科的底牌不是6也不是2,沈蔡之所以要他加注,一定是因為他算出了盧先生的底牌不是方塊6,那麼這樣一來,自己的這把同花就是整個桌麵上最大的了。

“榮先生請說話。”發牌的小姑娘再次提醒。

榮瀚翻起底牌,看了最後一眼——底牌已經不是紅桃3,而變成了方塊8。

榮瀚立刻跳起來:“我的底牌被換了!有人出千!”

所有人都震撼地看著他。

VIP包房的負責經理張華走了過來:“榮先生,你不要亂說啊!這裏是不可能出這種事的,您是不是看花眼了?”

“不可能,一定有人出千!”榮瀚大叫著:“我的底牌明明是紅桃3,現在卻變成了方塊8!怎麼不是被人換了?”

“可是沒有人動過你的牌啊!”張華賠笑著,他也不敢過分得罪這個大客戶:“您看,牌不是一直都在你麵前的嗎?誰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換牌啊?”

“我要驗牌!”榮瀚冷冷地說:“我想那個人還沒時間把那張紅桃3放回去,所以這副牌肯定能查出問題來!如果沒有問題,我負責一切後果!”

張華為難地看著桌上的其餘四人。

“我沒問題。”李科說:“反正已經輸給三條了。”

“我也同意。”沈蔡說:“要是有人出老千,以後誰還敢在這玩兒?”

“好吧,驗就驗吧。”陳先生無奈地說。

“憑什麼?”盧先生火了:“你說有問題我們就要停?”

他狠狠地把自己的底牌翻出來往桌上一摔,那是一張方塊A:“我是同花!本來該我贏的,就這麼算了?”

“要是沒問題,你該贏多少,我賠你多少!”榮瀚淡淡地說。

盧先生噎了一下,沒再說話,把牌一推,勉強算是同意了。

張華見狀,也隻好同意,於是所有的牌被聚攏在了一起清點,很快結果就出來了:果然多了一張方塊8,卻少了一張紅桃3。

“好啊你們!原來是給我們擺老千局下套啊!”榮瀚冷笑著:“怪不得我老是輸呢,原來是你們一直在搞鬼啊!你們真把我們當冤大頭宰啊?!”

“這,這,這不可能啊!”張華麵如土色:“牌都在您跟前放著,誰能在您眼皮子底下換牌啊?”

“當然有!”榮瀚扭著頭四處張望著:“你們那個漂亮的女招待呢?剛才給我倒水的那一個,人呢?”

屋子裏的幾個女招待沒有一個是榮瀚要找的。

“奇怪!”張華撓著頭,一臉納悶:“怎麼會不見了?對了,我沒見過她啊!她怎麼進來的?”

“裝吧,裝吧!”沈蔡冷嘲熱諷著:“反正這個人再也找不到了,死無對證。”

張華的臉色更難看了:“不是……”

“退錢!退錢!”李科叫嚷著:“剛才那些都不算啊!”

“這,這,這肯定是不行的!”張華簡直一個頭變作了九個大:“你看這樣好不好,這把不算,重新再來,我們再換一副新牌……”

“牌要到外麵的超市去買,我要親自去監督,發出的底牌要用鉛碗罩上,大家看過之後就不許再動,直到最後揭牌的時候才能拿出來。”榮瀚說道。

“這,這,又何必呢?”張華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這不妥吧?這不擺明了不信任我們嗎?”

“這麼做是為了避嫌,如果你們連這點都做不到,那就不能不叫人懷疑其中有鬼了。”榮瀚哼了一聲道:“我們這些小角色你們當然不怕了,但貌似到這裏來賭錢的人,很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吧?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做了百斬雞,你說他們會什麼反應?”

“榮先生,話可不能亂說,我們真的沒做過啊!”張華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汗:“這樣吧,我去請示一下,你們稍坐片刻。”

張華急急忙忙地出去了,不一會兒便返回包房告知屋中人,老板已經同意了榮瀚的做法。

榮瀚與李科等跟著工作人員到附近超市買回了撲克,另外又到實驗用品商店去采購了一些鉛做的盒子回來,經眾人查驗,貨真價實。

第一張牌一被抽出來,立刻就壓在鉛盒下推到每個人的桌邊,大家各自看過後,便小心地塞入鉛盒。

榮瀚的嘴角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其實除了頭痛之外,其它的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中。他的牌並不是賭場的人換掉的,那個漂亮的女招待是他安排進入賭場的,牌是他自己親手換掉的——趁著他摔破杯子的機會,這是個意外,原本他是打算裝病,但沒想到那時候頭真的痛到欲裂,使得整場戲出乎意料地逼真。

沒有人懷疑他,誰會懷疑一個人會換掉他自己的必勝之牌?

榮瀚的目的很簡單,他要的不是一局之利,而是最後的勝利。

既然他們能計算出對手的底牌,對手又如何不會知道他們的底牌?場上有算牌專家、撲克牌上可以動手腳,眼鏡可以透視,攝像頭可以偷拍,還有隨時隨地出現在身邊的換牌高手——賭場可以有一百種以上的方法來保證他們是最大的贏家。

鉛盒會阻止任何透視,並避免換牌的可能性,防止攝像頭的偷拍。隻有用這招,才能逼得賭場不得不進行一場公平之賽,或者更準確地說,一場由他做主的賭局。

榮瀚覺得,他等這一天似乎已經等了很久。

隱隱約約的,一些畫麵漂浮過他的腦海。

那是一棟摩天大樓的樓頂,樓頂上有一個男人。

一個正在哭泣的男人。

“爸爸!”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朝那個男人跑了過去:“爸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