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要是再深情並茂點,或許我就信了。”
哪怕是一向信奉和氣生財並自詡草藥鑒定師,做了半輩子草藥買賣的查爾斯聽到這話也忍不住氣的吹胡子瞪眼。站在他麵前的不過是個十七八的毛頭小屁孩,除了眼睛看起來挺靈氣,其他地方可算得上瘦骨嶙峋,灰褐色的長袍鬆垮垮的搭在身上,對,就是那種市麵上十個銅子----講講價或許還能更便宜----學徒們最愛的那種款式。唯一能讓人注目點的隻有腰間的那條腰帶,上麵零散的倒扣著幾個瓶子,那是煉金師藥劑師們為了方便特製的隨身腰帶。
一個窮酸的藥劑師的學徒----幾秒不到查爾斯已經給眼前的少年定下了身份。
大概又是老師沒材料了打發自己半吊子學徒來采購的吧。半吊子不是你的錯,但是來我這胡說八道毀我信譽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啊,想到這查爾斯也忍不住提了提聲音:
“小兄弟可別不信,大叔做了半輩子草藥生意,難道還能騙你。這星葉草是我朋友前天剛從萊特鎮弄來的,你知道自從艾伯納用黑月島換取了萊特鎮後就修了一道城牆將整個萊特鎮封鎖了起來。雖然萊特鎮出產的草藥品質舉世皆知,但是現在那兒已經成了艾伯納三世的安息之所,我們這些商人要進去弄點草藥可是九死一生,嘿嘿嘿,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查爾斯唾沫星子四濺抬頭卻發現這少年低著頭根本沒有在看自己手中的星葉草,怒火中燒的草藥商人挽起了袖子正準備趕走這個討厭的顧客之時,耳邊傳來了少年弱弱的聲音,顫抖著,查爾斯發誓他這輩子從沒有聽到過如此絕望的聲音。
“大叔你是拉德利人嗎?”
“當……當然。”顫抖的冰涼的聲音瞬間熄滅了查爾斯的怒火,少年的肩膀微微抖動著,查爾斯下意識的補充著:“拉德利,克羅爾港口。”
“我曾經也是拉德利的子民,但是拉德利的王放棄了我們,我們被屠戮一空。”
夕陽下少年的臉明暗不定,那緊皺的眉頭有一瞬間讓查爾斯呼吸都變得壓抑起來。最終少年睜開雙眼看了看藥草商人手上的星葉草緩緩說道:“在十二年前。”
一瞬間,查爾斯便明白了。十二年前正是艾伯納三世斃命於萊特鎮,艾伯納出軍萊特,發誓要為三世報仇,拉德利王下令應戰。這場戰爭並沒有真正打起來,後來戲劇性的是拉德利同意將萊特劃分給艾伯納,而艾伯納將黑月島劃分給拉德利,兩國握手言和,艾伯納將萊特封鎖起來樹起了三世的墓碑,禁止任何人進入。
為什麼艾伯納王不在王都待著卻死在了兩國交界的萊特,為什麼死後的艾伯納王室不將國王的遺體葬在皇家墓園而是在萊特就地起塔,這些疑問到現在也是個謎。
對拉德利這個平原之國來說根本無法拒絕黑月島豐富的礦藏。萊特雖然是歸屬於拉德利,名義上是麵對艾伯納的第一道防線,但是其實際作用僅僅是用於警戒。拉德利真正的第一條防線是萊特之後的坐落於安威布瑪河流旁的同名港口。
拉德利損失了一塊可有可無的哨塔之地,得到了急缺的礦場資源,艾伯納損失了一塊礦島,得到了萊特。雖然並不清楚其中的陰謀,但是對於有著諸多山脈的艾伯納來說,黑月島的損失不值一提。
兩方皆大歡喜,隻有萊特人被遺忘了。
“你是萊特人?”雖然查爾斯不是萊特鎮的人,但是做生意去過很多次,十二年前艾伯納入侵萊特的時候他剛從萊特采購完離開不到一天。半路上聽到後方逃難者的消息,萊特的居民幾乎被艾伯納屠戮一空,整個萊特也在入侵者的魔法下化作了火海。
“是的,原來大叔你知道啊。”良久少年才開口說話,故作輕鬆的語氣讓查爾斯的心也微微刺痛一下。雖然十二年前的悲劇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如果當時不是發生在萊特而是克羅爾,自己的故鄉化作一片火海,拉德利王卻對此不聞不問。。查爾斯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