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側邊一道窗戶,窗戶外頭一根枝椏探入窗內,枝椏上是一朵潔白如雲雪的白色花骨朵兒。
風捎過,春日裏微寒的氣息順了枝椏的勢頭無聲飄入室內。
蘇拂握著筷子的手一頓,垂眼,漫不經心:“不吃?不吃我們就走罷。”
那語氣,似冷月皓空的漫漫長夜,冷,且涼。
雲錫咬著唇瓣,不可置信地抬起一雙濕漉漉地眼眸,他想過這個人會趕他走,或者諷刺他一番,卻沒想到迎來了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
不吃?
不吃我們就走。
就這麼簡單?
雲錫不信。從小一人長大的他,年齡雖然還是小,但斷不能因為年紀小而藐視他的心智。
這邊蘇拂卻心中一冷,因為她聞到了奇涎的香氣,很淡,細如牛毛。
蘇拂不動聲色,兩隻手指將置於手中的一雙竹筷翻飛,以一種詭異狠厲的勁道往窗外擲去!
雲錫眼睜睜地看著蘇拂手中的筷子被她當做暗器一樣,投向窗外,“嘭”的一聲響,那截枝椏陡然被折斷一半,枝頭上的花苞一下子掉在了屋內。奇怪的景象發生,這朵掉落在地上花苞開始緩緩綻放,黃燦燦的花蕊披露了出來,衍生出一股醉人的香氣。
雲錫上下牙床一碰,磕絆問她:“有、有問題?”
蘇拂眼神別有意味,“你猜。”
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她懷疑被人下套了。
頃刻,雲錫鼻尖瘙癢,腦子糊裏糊塗地,眼前一白,恍惚聽人喊道:“快捂住口鼻,出門!”
雲錫縱然心智比同齡人成熟,小身板卻比同齡人更加虛弱,幼年三餐不飽,到了現在即便有一技之長可以溫飽,也落下了頑疾。
不過幾息之間,雲錫就已經被這幽幽醉香迷得神魂疲憊,想使出力氣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思緒恍惚間,自己的腰又被人一攬,雙腳懸空,被那人夾了起來。
“嗚……嗚哇!”雲錫口裏嚷叫著,實際上發出的聲音細如蚊呐,倒像是小奶貓的一陣軟叫。
“臭小鬼,再折騰你命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把雲錫夾在腋下的蘇拂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她素來喜靜,入京也是逼不得已,現在這種接二連三危機四伏的預兆很想讓她把這個小孩扔下去!
感情淩駕於理智上頭,她很良心的沒有拋棄他。
蘇拂夾著雲錫衝出門外,窗邊一道黑影閃過,陰鷙的目光掃過蘇拂利落的身影,以及用屁股對著他的雲錫。
==
古月樓裏麵熱鬧的景象戛然而止。
齊刷刷地,所有人都看向蘇拂這邊,她身後的雅間爆出一簇火團,然後越燒越大,濃鬱的硝煙味傳遍樓中。
“要命啦!快跑!”
“快!快救火!”
刹那間,眾人擁簇,紛湧出大門外,嘴裏亂七八糟地大叫著,一時間秩序混亂。
正低著頭撥珠子算賬的掌櫃聞到一股被燒焦的味道,抬起頭看見蘇拂身後的景象臉頓時紅如豬肝。
那大火凶悍,攀噬著四周用金貴木材建起的連串雅間,掌櫃隻覺得一陣肉痛!
他憤恨地眼神想要找出罪魁禍首,然而肇事人已經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