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權當這滿宸閣是她的寢宮，竟開始對主人下逐客令了。
北堂煜啼笑皆非，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笑道：“就算是男女授受不親，我倆親也親了多次，同榻而眠也好幾回了，阿裳現才說為時已晚。反正在他人眼中，阿裳就是我北堂煜的妻了，如今再分房睡，豈不是顯得矯情？而且，阿裳舍得本侯走？”
她舍得，可是他的懷抱很溫暖，她會眷戀。
僅僅是眷戀，而已。
“小碗說，這樣不好。”想到小碗粉麵霞飛含嬌帶羞的神情，冷風裳又說。
“如何不好？”見她懵懂迷糊的模樣，北堂煜心情大好。
“這我倒是不知，但她既然這麼說了，那總是有道理的。”小碗是霓裳的貼身侍女，兩個人情同姐妹，她的話總是為她好的。
“阿裳是那種拘泥世俗的人嗎？本侯從來隨心而動，道理規矩能奈我何？”她亦如他這般想，卻不全是因為孤高傲氣，而是為著那不諳世事的純潔，還有那嗜睡慵懶的性兒。
他猜想，她會喜歡現狀懶得改動的。
果然，冷風裳思索了片刻，點點頭道：“也有些道理，你們這些規矩，確實是太繁瑣了。北堂煜，如果你和蕭淩宇換過靈魂，那該多好。”
幾日來，她也多少了解了些人情世故，這親吻這擁抱，都是戀人間最親密的舉動。
她原是不該這般與北堂煜親近，她終是要殺了他，可她的心，卻並不排斥與他在一起，哪怕做出些離經叛道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他說得對，她是妖精，與這人間本就毫無瓜葛，她為什麼要去在乎世人的想法？
喜歡賴在他懷裏，那便賴著，可不能等他失去生命，冷了懷抱就不會那麼舒服了。
“換過靈魂？”北堂煜眸間暗流湧動，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問道，“阿裳這話何意？”
“如若你是蕭淩宇，那我就會接受你的……”冷風裳欲言又止，倒不是怕暴露了妖精身份，而是她也不確定北堂煜是不是真的愛她。
就算他對她山盟海誓，她也看不透他的黑眸。
妖精的直覺，他，他太深沉，隱匿在平日冰封萬裏的寒氣裏的真實感情，絕不止是對她的溫柔如許。
他一定，是個有秘密的男兒，而且是那種驚天動地的大秘密。
她不好奇，因為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她隻是想，他比蕭淩宇對她好，該是愛上她了，至少他那麼說過。
那她呢？饒是他當真換做了蕭淩宇，當真愛上了她，她就能接受他的愛嗎？
是心甘情願的嗎？或者，她也能去愛他嗎？
或許是骨子裏天生的叛逆，雲殊越是那般千叮萬囑，她越是想要轟轟烈烈的愛上一回。
但想歸想，她也不敢真就忤逆雲殊的意願，她還記得鳶女的悲劇。
縱使人間千般好，也及不上雪域梅林的淨土。
世間男兒再癡情，也斷不會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向往愛情，但卻不認為那摸不著看不到的虛無，能讓她用萬年不死不滅去換。
至少，現在還沒有人，能讓她心動。
她隻能說，若是要殺的人換做蕭淩宇，她的任務早該完成了一半。
偏偏，要殺的是他……
“阿裳為何不說下去，會接受我的什麼？情愛？承諾？”北堂煜試探著問她，“又為何一定要是蕭淩宇？你其實，並不是傾心於他，是不是？”
“你的疑問好多，”冷風裳皺了皺眉頭，拿起麵前一塊點心，塞進他追問不斷的嘴裏，道，“再不許你問，我才不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