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如鏡,白雲如絮。
三隻骨龍在人們的視野中迅速地變大,這是三條長度達到數十米的可怕怪獸,擺成一個品字型,用殘破漏風的骨翼滑翔著破空而來。
空洞的眼窩盯著前方,碩大的嘴巴開合不定,不停地噴出淡青色的吐息。
骨龍未到,巨大的陰影已經遮蔽了小半個廣場。
不少膽小的人已經害怕得哭號起來,更多的人處於震驚狀態之中,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其中一條骨龍驀地向下一個俯衝,看那架式,似乎要貼著地麵衝進廣場之中,頓時引起了一片絕望的呼喊。
骨龍在掠過廣場周圍一座高高的守望塔時,突然用力甩動尾巴,狠狠地抽在守望塔的牆壁上。
“轟隆!”
守望塔劇烈地震動起來,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可能倒塌,無數碎磚、碎石從一個破損的大洞中跌出,砸向地麵,讓下麵的人抱頭鼠竄,有些膽子小的都當場大哭了起來。
這條骨龍貼著建築物的頂端滑行了很長一段距離,然後在沒有人注意到的時候,微微扭過頭,衝一座建築的窗戶處點了一點,再次騰空而起,追向前麵的同伴。
鳳翔有些興奮地緊握住拳頭,享受著骨龍巨大的陰影遮蔽住上午的驕陽時,那種倏忽間傳來的陰冷感覺,直到骨龍離去,陽光再次灑到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個瘋狂的人形的時候,才醒過神來。
他的目光投向廣場中央的通天塔,在那裏有個奪走他心上人的家夥,盡管他曾經饒過自己的命,那隻證明他的心還不夠狠,手段還不夠絕。
今天,他就來給那個可惡的家夥上上最後一課,讓他知道,作為一名足以影響整個大陸走向的強者,他應當怎樣做。
他的眼前,驀地再次升騰起秀蘭那高貴豔絕的倩影,她正在對著自己一個人狂舞,曼妙的舞姿,狂野的動作,讓他的心潮澎湃,房間之中,似乎也有她天籟般的歌聲在繚繞盤旋。
“我一定會得到你的,秀蘭!”鳳翔閉上了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口氣間再沒有了往日的尊敬崇尚,卻帶了一絲猥褻和瘋狂,“誰敢阻止我,我就叫他─死!”
就在鳳翔所在的建築不遠處的廣場上,那裏的人們已經亂成一團,唯有三個人仍然是一臉悠然地站在那裏。
美代看著天台上那個威武的身影,有些奇怪地呢喃說道:“阿裏、杜克,你們看,我怎麼覺得那個戰神的樣子很像蘭斯啊?”
杜克仔細地看了看,點了點頭,說道:“被你這麼一說,我覺得也有點像了,不過……蘭斯會是戰神?這個想法真是很有創意。
“我想,蘭斯現在恐怕是跟我們一樣,無聊地站在廣場的某個角落,看著這些人們跑來跑去吧!”
阿裏撇了撇嘴,說道:“我希望高塔上的那個家夥千萬不能是蘭斯,那樣我們活下來的機會還大一些;要是高塔上真是蘭斯那個菜鳥……恐怕我們今天都死無葬身之地了。唉,是誰選了這個地方觀看,四周都是人,跑都沒有地方跑。”
被阿裏隱諱指責的杜克馬上反擊道:“蘭斯是菜鳥?我記得幾年之前就有一個自稱是創世以來最偉大的盜賊的家夥,偷了一個小孩的東西,結果被小孩追上一頓暴打─我記得那個小孩也叫蘭斯哎!”
“咳!”阿裏被口水嗆了一下,重重地咳嗽了兩聲,然後跟杜克打成一團。
美代沒有理會身旁這兩個活寶,隻是遠遠眺望著天台上那個模糊的身影,喃喃說道:“真的很像哎!”
通天塔的頂樓裏麵,幾名大內侍衛緊張地看著迅速接近的骨龍,再一次地勸說道:“陛下,我們現在離開還來得及,遲則生變!”
水晶皇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不慌不忙地悠悠說道:“離開?去哪裏?這裏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戰神就在這裏,如果他都翼護不了我們,那去別的地方還不是一樣?”
宰相這時候也氣喘籲籲地從下麵爬了上來,正好聽見這句話,連忙說道:“陛下萬金之軀,倘若真有了差池,讓老臣如何向水晶的黎民百姓交代?
“再說了,陛下在此,還會讓戰神閣下分神照顧,不能專心對敵。不如我們到下麵去,然後看戰神閣下大展神威,勇擒骨龍如何?”
水晶皇順著盤旋的樓梯向上望去,隻見到一小片湛藍的天空,他堅決地說道:“你們不用再勸了,我是不會走的。要走你們自己走吧!”
宰相繼續勸說,卻悄悄地衝水晶皇身後的衛士使了個眼神,大內侍衛會意地點點頭,悄悄地伸出手掌,趁著水晶皇的注意力被宰相吸引的時候,突然出掌,迅如閃電地斬向水晶皇的脖頸。
“啊!”大內侍衛發出一聲低沉的痛呼。就在即將擊中水晶皇的時候,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電光狠狠地擊中了侍衛的手臂。
水晶皇緩緩地轉過身,眼睛裏洋溢著頑童般的笑意,說道:“這一招不好用了!自從二十年前,你們用這招把我從戰場拉走,我就防備著這一招了……
“嗬嗬,不用想什麼歪點子了,看,骨龍來了,我們走也來不及了,還是專心致誌地看骨龍是怎麼被擊敗的吧!”
通天塔之外,三條骨龍已經撲了過來,為首骨龍的吐息,似乎馬上就會將塔頂那個看起來有些渺小的身影徹底毀滅。
蘭斯靜靜地站在這絕高的天台上,平視著這幾個破空而來的醜陋身影。
他的眼前一陣恍惚,突然感覺到這幅場景似曾相識。
那是什麼時候了?
自己同樣站在一個絕高的所在,比這座塔還要高得多。
烈烈寒風咆哮著從自己身邊呼嘯而過,吹動著披肩長發狂舞飛揚,下方的平原上,有無數的小黑點在晃來晃去,那是數之不盡的戰士,他們似乎都在用虔誠信任的目光看著自己。
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從下麵傳來,此起彼伏。
那是一種奇異而古老的語言,但蘭斯卻清晰地明白話語的意思。
“萬歲,陛下!”
“萬歲,陛下!”
前方,同樣有幾隻骨龍在迅速地接近,不過這些骨龍的體積要巨大的多,足有上百米長,骨架的顏色也不同於這三隻骨龍白森森的顏色,而是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黑墨色,隱隱間裏麵似乎有血液狀的東西在骨架裏麵流動。
這些骨龍的背上,分別端坐著幾個形象各有不同的人,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渾身散放著足以毀滅天地的力量。
這些人對自己的態度頗為恭敬,他們似乎想要提出什麼要求。
但是自己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然後……然後怎樣了呢?
哈,記起來了,他們居然膽敢向自己進攻!其中一個人還在念誦咒語釋放魔法,在他的上方召喚出一個巨大的雷球,那個魔法我也知道名字,叫……對了,叫爆炎雷球!這是一個威力很大的魔法,但是─你們的對手是誰?
是我!舉世無雙的至尊戰神!
今天,就讓我給你們這些不知好歹,膽敢挑戰我權威的渺小家夥一個永恒難忘的教訓!
兩世的場景在這一刻重合起來,蘭斯驀地仰天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
這可怕的咆哮聲彷佛根本不屬於人間,攜著無比的威勢向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上天似乎都迎合著蘭斯的憤怒的聲音,憑空炸起了一記響雷。
三條骨龍似乎碰到了極為可怕的事情,蘭斯甚至感覺到了它們發出害怕、驚恐的情緒。
難道,這些亡靈生物也會害怕麼?
處於暴怒之中的蘭斯根本不會考慮這些問題,他的全身透射出強烈之極的白色光芒,此刻的他,彷佛一顆耀眼的恒星,照亮了整個蒼茫大地,就連高懸天上的太陽,都在這璀璨的光輝之下黯然失色。
所有的人們都看到通天塔之上的蘭斯身形似乎在迅速地變大、變大,轉瞬之間,已經變成一位高達數十米的巨人。
他的全身籠罩在鎧甲之中,每一片甲葉上都雕刻滿了精美的花紋,那是一個又一個隱藏著巨大力量的魔法陣圖。
他的麵孔似乎有些模糊,但是卻不妨礙人們判斷出那並不是蘭斯的模樣。
所有的生命,都在這足以毀滅天地的威壓之下戰栗,騾馬等生物已經癱軟在地,屎尿齊流。
有些博學的人已經回憶起了這個形象從何而來,他們用顫抖的聲音說道:“這這,這居然跟百神譜上的戰神形象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