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洛寒深吸了一口氣,蹙眉問道:“你叫我什麼?”
離歌又叫了一遍,“季瑾川。”
樸洛寒立即厭惡的盯著眼前的女子,輕輕搖頭,“我不是季瑾川。”沙啞的聲音從喉嚨中迸發。
離歌頓時愣住了,他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可眼睛裏卻有一種奪目的不符合自己年紀的成熟和滄桑感。
樸洛寒再重複一句,“季瑾川……我說我不是季瑾川。”
“那你是誰?”離歌問。
“我有必要告訴你我是誰嗎,知道這個對你並沒任何好處。”樸洛寒的聲音比千年寒冰還冷,冰入骨髓。
離歌突然笑了,那笑容是釋然的,“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承不承認,在我心裏,你就是季瑾川……”而且,她早就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樸國大王樸洛寒,這一次他也絕不是湊巧救了他,她和他的相遇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她如此費力的先那些尋他的官兵一步來到崖底,就是為了製造一場看似無懈可擊的偶遇,她隻是沒有估算到,樸洛寒竟然長著一張與季瑾川一模一樣的臉,這個事實,已然打破了離歌接下來的計劃。
若說之前她想要和樸洛寒在一起多半是為了報複沐家報複沐綺羅、然而此刻除了想要達到那個目的之外,她想要和樸洛寒在一起,沒有摻雜任何其它的雜念和目的,隻是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隻因為,他是那個從未在自己心裏消失過的人。
看著眼前的樸洛寒,離歌心中想著她和季瑾川的過去,過去的季瑾川因為自己身份的特殊性,不肯接受她的感情,他說他不喜歡她,還假意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氣走她,他說的那些謊話她真的相信了,相信他說他的心裏沒有她,相信他說她一直以來都當她是他的累贅,就隻想狠狠的甩掉她而已,當時是她沒有看清季瑾川對她的心,不知他故意與她保持距離是不想她因為他而遇到危險,可是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他和她終究還是逃不過宿命。
不過現在她和他已經不是芭小音和季瑾川了,如今她和他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所以從現在起,不管眼前的這個男人再說什麼,就算他的生命中有再多的不得已,就算他的生命中有再多的陰謀算計,她也不會放開他的手,就算他用最殘忍的話刺傷她趕她走,她也不會離開他。
握住樸洛寒的手,離歌眼中有透明的光芒閃爍,“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麼困難,告訴我好嗎,不管發生任何事,都讓我和你一起麵對……”
那樣深情的眸子,透著清亮的光輝,純潔無暇凝望著自己,看這個小丫頭的樣子倒不像是做戲,更不像是神經錯亂,這世上才不會有如此美麗的瘋子,可是,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季瑾川,他是樸國的大王樸洛寒,是這世上罕有的無情種,他才不會陪她玩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
“傷口還疼不疼了?”離歌別過頭去,立刻轉移話題,多說無益,他的傷勢剛有點起色,如今身體依舊虛弱,說太多的話傷神,反正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再離開他,如今正是他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隻要默默守護在他身邊就好。
沒等樸洛寒說話,離歌就扶著他起來,然後將枕頭倚在他身後,希望這樣可以讓他舒服一些,接著倒了一杯水喂他喝,一舉一動如此悉心,“喝點水吧,你流了很多血,要多補充很多水,這樣才能快一點好起來。”
樸洛寒非常聽話的大口喝水,可他並不是聽她的話,而是他想要快一點好起來,如今已經耽擱了太多時間,料想現在樸國一定大亂,隻怕他流落在外,江山不久就要易主,他必須以最快的時間回到皇宮,這一次他遇伏中箭墜崖,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他仔細回想,總覺得這其中疑點重重,他必須查清楚是誰要害他。
想到這些,樸洛寒的拳頭一握,青筋暴露,麵目清冷如冰,他絕不會放過害他的人,意圖害他的人,將來他定要血債血償。
離歌看到樸洛寒這麼聽話,他心裏也十分高興,以後的事就等以後再說吧,隻要他在她身邊,隻要她守著他,她總有辦法讓他接受她的,如今隻是時間問題,離歌隻能如此安慰自己,轉而一想,如今她再叫他季瑾川確實不妥當了,她都已經成了離歌,他的身份也一定不會是季瑾川了,想到這裏立刻開口,“如今我再叫你季瑾川,確實是不對了,我叫離歌,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隻是,樸洛寒並沒有回答離歌的問題。
為了掩飾自己並不是刻意接近他,離歌隻能裝作她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從而提出這樣的疑問,一切的一切,隻當從這一刻重新開始吧。
在這個空間裏確實沒有芭小音和季瑾川。
她是離歌。
他是樸洛寒。
她不想讓樸洛寒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刻意為之,她是刻意接近他,她是為了爭取自己的利益報複沐家才跑到崖底救他,她更加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就讓這個秘密永永遠遠的埋藏在她的心底吧。
人生仿若如初見,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