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縉王府中的大多數人都無眠,蕭絡與童茉不過一個屏風之隔,便能聽到童茉壓低的呻吟一聲聲似乎緊緊揪著他的心,隻見一盆盆血水往外端,那深沉的血色讓蕭絡這個見慣生死的人也不禁頭皮發麻。就在這時,一位禦醫從屏風內走出來,他便一把揪住禦醫,低聲問道:“她……還好?”
誰也不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將這句話問出口,禦醫長歎一口氣,知道最終的結果蕭絡無論如何都會知曉,便如實道:“孩子已無生命跡象,現在……我們隻能盡力保下夫人了。”
他慢慢鬆開手,眼中有些空洞的茫然,禦醫看著他的樣子,知道他受了不小的打擊,輕歎一聲,便繼續自己的工作去了。折騰了一宿,童茉的性命總算是保住了,隻是……禦醫向蕭絡拱手一揖,道:“這藥是虎狼之藥,童夫人以後……恐怕再不能生育了。”
一整晚的擔心和恐慌啃噬著他的心髒,而此時童茉終於無虞,但他聽到這樣的消息時,久久被強壓下的憤怒終於翻騰上來。他知道,這件事與他的那位正妃脫不了幹係!他一定會讓傷害童茉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在童茉這人仰馬翻的時候,雲沁院一樣是緊張的氛圍,傾雪屏退了其他人,房中隻剩下了昕兒漱玉和傾雪三人。剛剛還很淡然柔和的麵容一瞬間變得冷厲,她低聲喝道:“跪下!”
漱玉當然知道傾雪是對她說的,忙不迭地跪下了,頭低垂著,並無詫異和辯解——顯然是已經知曉傾雪為何讓她跪下。往日的傾雪隻是嚴肅,而此時的傾雪卻帶了幾分盛怒:“當初我是怎麼和你說的?叫你不要輕舉妄動,你又是怎麼答應我的?最後你就是這麼履行你的承諾的?”
漱玉聞言深深叩首:“這一切因我而起,漱玉願一力承擔。”
傾雪拍案而起,腦中有短暫的眩暈,她不禁後退一步,怒聲道:“你承擔?你又如何承擔?若是殿下怪罪下來,你覺得雲沁院這一院子的人都還能活嗎?”
漱玉趴在地上,她自責,隻為了發泄自己的恨意而一意孤行,最終想要做的事情沒有成功,也連累了傾雪。她偷偷抬眼看去,隻見傾雪又頹然坐到椅子上,語氣裏已沒了剛剛的盛怒,隻剩下疲憊:“我當初說要保你,便會履行這個諾言,你走吧。不管是為了林家和任家的交情還是我當初的承諾……昕兒會帶你回任家,這件事……我來扛。”
這件事,傾雪一人如何扛得起,隻不過有些事情即便無法扛起來,咬牙也要撐下去吧。
蕭絡的動作比想象中還要快很多,童茉出事不過片刻,雲沁院便被圍了起來。童茉已無生命危險,便夤夜前來雲沁院,此時雲沁院依舊燈光大亮,傾雪剛剛沐浴完,長發柔順地披散而下,發尾依舊濕潤在夜色中彌漫著淡淡水意。她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本書,神色一如往日般淡淡。
蕭絡推開了她寢居的大門,帶著深夜的寒冷料峭和淡淡血腥氣就這樣闖進了她的寢居中。傾雪被這巨大聲響吸引了注意,抬頭便對上蕭絡的視線。她放下手中的書,如常起身行禮:“殿下,深夜前來是否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