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軫這些天早出晚歸地在部署著什麼,她不用打聽也能知道。
他這些日子似乎在回避著與她相見,其中的深意也不需要說就能懂得,甚至耶律隆緒都誌得意滿地來看過她一會,那目光中是隱藏著的想要送給她的驚喜。
這一切,都讓他她深深地不安!
楊延平和他的兄弟們武藝也定勤練不綴吧?他的護身寶衣應該穿在身上了吧?他們所帶的士兵可夠英勇?士兵們的武器可夠鋒利?上次是宋太宗阻住了他和自己的約定,這一次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再發生吧?
她越是思想,越是心神不寧,她越是思想,就越想見到他的人!
她怕那個不敢去想的萬一,她怕她的運氣不是一丁點的背,她怕人們口耳流傳千年的故事還是會發生,她怕……
她發現一向鎮定自若的自己此時卻沒有什麼是她所不怕的!
不行,我必須在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前先見他一麵!我不是對他的能力,對自己十年的謀劃不確定,我不是認為他會出事情,我……
她拒絕以任何的理由繼續胡思亂想下去,她隻是在瞬間決定:她要見他,就在今晚,就在一切還沒有發生!
等這個決定一下,她忽然整個人一下就鄭靜了下來。她從來不是個瘋狂的賭徒,在這個瘋狂的大陰謀中,她應該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從不知道捱到天黑是這麼艱難的事情!
她的憂心忡忡,她的迫不及待,她的思念成災,沒有人看到,沒有人明白!
這麼多年,她第一次坐在妝台前,顫抖著手,為她所愛的人理紅妝,梳雲鬢,描黛眉,點胭脂,最後插上那支相伴十年的碧玉簪,然後乘著夜色,悄悄地出城而去。
隻是她想不到的是,那個連日來東忙西忙,日忙夜忙的耶律斜軫,會在她剛離開不久就來到了她的房間。
雖然這次針對宋朝君臣的計劃和她完全沒有關係,可從來沒有隱瞞過她的耶律斜軫還是有點覺得不安。
楊家將在宋朝固然驍勇善戰,但這樣規格的會麵,他們還不夠資格到場吧?
也許會做些護衛的工作,但列席一定是不可能了。
那麼,他們應該沒有相見的機會才對吧?
可是,雁門關那一役,明知穩操勝券的結果,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這一次的結果她應該也是早已清楚了,那麼,她會不會尋找機會再與他相見呢?
雖然她很快就是真正的太子妃了,可他知道她的心始終不在太子身上,也不在自己身上。他莫名有些不安,可是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在不安些什麼!他忽然想來看看她。隻是來看一看她,隨便聊一些閑話就好。
可令他意外的是,一向深居簡出的向晚晴居然不在,這讓他更加的不安!
他記得他和她的約定,“如果她到了非走不可的時候,他不得阻攔。”
現在是到了那個時候了嗎?難道她已經一聲不響就離開了?
他想到這裏,又搖了搖頭。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就是要走,也會明明白白光明正大地走,至少在自己麵前會是這樣!
連他們多日來的各種部署她都極力地回避嫌疑,她會跟宋朝君臣沆瀣一氣嗎?再說,就是通風報信也要知道他們的具體部署情況吧?況且那個宋太宗還是她的滅門大敵呢,她這樣做完全沒有道理啊!
他搖了搖頭,暗笑自己是多心了。
可是,她今天的離開確實是有點反常,因為她甚至沒有跟下人交待一下。
為免她的多心,他給她最大限度的自由,她跟前侍奉的人手一向很少。
她跟他們還算是和睦相處,但卻始終保持著距離,如自己與楊延平,也如朵依和娜拉與香兒黛兒。
但這些年下來,她似乎也把自己當成這個家中的一員,有什麼事,去做什麼,好歹也會說一聲留個話的啊!
難道她所說的契機是和這次兩國和談有關?
可到底有什麼關聯他卻無法想得透徹,宋太宗曾下令通緝過她,她總不會傻到求他幫忙,讓他帶她回大宋吧?這個荒唐的想法把自己也逗樂了,也許她隻是煩了悶了,出去散散心,一會兒就回來了呢?
腦子裏雖然這樣想著,但卻似乎說服不了自己的內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麼害怕什麼,他隻是覺得,隻要見不到向晚晴,他就不會真的安心!
他決定了,他不離開,他就坐在這裏等,直到等到她回來!並且傳令手下,即刻去查找一份宋太宗隨行人員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