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話說完了,還暗自對向晚晴擺了擺手,雖然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對她疼愛寵溺,可經過前日的死諫,向晚晴明白這昏君的意思隻是要她別插手!
她從一開始來到這裏,就與他坦誠相待,彼此如朋友知己,她為這個國家做事,同樣是為他排憂解難。
雖然國事人事的看法意見多有分歧,可說到底也還能開誠布公,暢訴衷心,而如今卻已經淪落到要對她虛與委蛇,耍弄心機的份兒上了嗎?她陣陣惡寒!
要擱在她往日的脾氣,要擱在別的事情上,劉繼元這般相待,她早已拂袖而去,一笑置之了!可是如今卻被迫在這裏和這些昏君佞臣鬥智鬥勇,自己有充足的理由還說不出,喟歎之餘,隻能是拚命堅持,死不應允。
“不,父皇,我絕不同意。不管他用什麼樣的理由,我今天絕不能讓郭無為帶我北漢任何一支兵馬出城!請父皇別問什麼原因,總之,聽纖雲的就是。”
皇上剛才那般說辭,已經是給向晚晴留足了麵子,在他心中,她始終是一個不一樣的存在,要不然以他的多疑狠戾,她也不可能到現在還好端端地在這裏囂張強詞!
可是,沒想到她卻一點麵子都不賣與他,竟然要他堂堂一國之君在大殿上聽她的意思,她到底把她當成了什麼?!
原本他對她也隻是不能明言的私心,念在她一直以來的付出,她對楊延平的情愫他也暗暗忍了,如今公然上殿和宰相叫板,讓皇上聽命,是什麼讓她如此狂妄自大,有恃無恐?
劉繼元氣極:“纖雲,不許胡鬧!你閨中頑劣些也罷了,就是偶爾插手一下軍中的事物,朕也沒說什麼,現在朝堂上議的是國政大事,父皇自有主意,你休得再多嘴!”
“父皇,隻要您收回郭無為的軍權,纖雲自然再不多嘴,否則,纖雲寧願與郭相同歸於盡,也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叛國賣國!”
一番話,說得激烈果決之至,但也如她所料,滿朝文武都被她的話給驚呆了!
這樣呆愣的寂靜並沒有持續幾秒,首先反應過來的還是郭無為。
他像隻被踩了尾巴的怒貓一樣哀嚎吼叫著說:“皇上,這下你該相信老臣剛才的話了吧?死命抓牢軍權的人是她!是她幕後的主使人!”
“皇上請想,曆朝曆代哪有身為公主卻強抓著兵權不放的?除非是別有所圖之人!這個劉謙的身份,外人不知,但在滿朝君臣麵前,卻早已是公開的秘密!既然她與皇上原本就不是骨肉至親,那此時更應該多懷疑幾分!”
“溫婉,我問你,假冒公主進宮你意欲何為?不安心在宮中養性善德,到處插手軍事政事你是何居心?為什麼楊家將隻手遮天時,你溫良恭儉賢良淑德,皇上一旦與我分擔些軍務你就變得囂張跋扈不可理喻?”
“相傳溫楊一向親厚,這本也無可非議,可凡事做到現在這個份上,難道皇上還覺得正常嗎?老臣知道皇上一直憐恤溫太傅不幸,所以對此女多有照拂,可事關江山社稷,皇上也該警醒了!”郭無為說罷涕淚交流,長跪金殿,叩頭不已。
滿朝文武看看郭無為,再看看向晚晴,一會兒覺得郭相說得的有理,一會兒覺得按往日人品公主更可信些,一時都分辨不出誰是誰非,隻是低了頭唯唯諾諾不敢置詞。
而其中最苦要算楊家將,他們不知道婉兒為什麼會大膽猜疑郭無為叛國,可眼下郭相句句含沙射影,字字血口噴人,他們出口幫向晚晴辯解無異於更陷自身和她更大的汙水和不利!
雖是滿腔憤憤不平,卻隻能強抑在心裏,楊延平兄弟涵養不及老父,已氣得手腳發顫!
郭無為這一頓胡攪蠻纏果真起了作用,皇上原來隻在心裏暗暗猜疑,現在經他這一說,仿佛是自己的懷疑得到論證般,對楊家將的防備又加深了一層。
他自思讓郭無為領精銳之師去打一場仗也沒有什麼關係,他提醒的對,自己是北漢的皇帝,誰該做什麼,得自己說了才算,而不是誰吵得最大聲誰就贏!
婉兒不能繼續縱容了,至於楊家將,不管他們有沒有異心,都是時候敲打一下了!
這些想法雖然說來話長,可擱腦子裏隻是幾秒鍾的是,隻略一停頓,他便清咳一聲道:“此事朕心裏自有定奪,謙兒郭相都不必再多說,將相和才是朝綱之本!”
“朕現下著兵馬右將軍郭無為聽令:命你即刻率精騎營出城痛擊敵人,此番隻許勝,不許敗,務要打出我北漢的士氣和軍威,否則軍法從事!”
郭無為聞言立刻止住痛哭哀涕,顫顫巍巍地叩頭三拜:“老臣謹遵聖諭,老臣謝主隆恩。”
叩拜已畢轉身出殿時,頗具深意地看著向晚晴說:“老臣一直感佩公主的所作所為,剛才的事,多有得罪。我想公主所想與郭某無非是殊途同歸,若公主能早生三十年,或者郭某會與公主相交莫逆,攜手改變天下格局,而今,隻願公主千金萬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