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十二月十五,大四實習期結束,拖著忙碌一天之後乏力到沒有知覺的身軀一步一頓蹭回了寢室。
公司沒有錄用自己成為正式工的意思,沒有目標,沒有明天,發澀的腦袋枕在床頭隱隱做痛。
今年二十二歲的淩凡,就如同大多數的二流二本大學生一樣。
荒廢了青春,在大學生涯最後一段幡然悔悟卻又茫然失措於事無補。
“嗯,沒事,挺好的,工作不是什麼大問題。放心啦,不會給你丟臉的。”
媽媽在電話那頭依舊重複著四年一直不變的嘮叨和望子成龍的切切心念,
淩凡也隻能繼續重複不變的所謂的善意的謊言。
按下掛斷鍵,
發泄般的把劣質香煙像抽大麻一樣吸得好似癮君子,
直到唇邊透來一陣陣的灼燒感。
東北雙層的隔離窗把室內外隔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一邊不斷的暖氣供應下略帶著一絲煩悶的燥熱,一邊寒風夾著雹子拍在窗簷似是剔骨的刀。
淩凡隻覺得自己的心便是那扇窗,
人前室內燈光下的溫暖如春,人後凜冽到難以入喉的冰冷入骨。
還有半年就要畢業了,就要拖著行李箱爬回老家了。
09年高考,五個平行誌願偏偏錄取了遠在大中國東北角的哈爾濱,
從此遠離了浙江的漫街霓虹,還有高中操場上那個抱著自己脖子說“我愛你”的她。
淩凡不覺得她有什麼對不起自己的,
哪怕親口聽到她說離開的原因其實不是因為距離而是自己一個好朋友對她的示愛。
——————嗯,錯的是那個男的不是她。
所以歇斯底裏想報複的,見麵如見空氣的,甚至畫著圈圈孩子氣的詛咒的,
也隻能是他不是她。
讓我們分開的,是大中國的三千公裏的距離不是她。
突然想到明天又是她的生日,熟練的在陪著自己四年的破手機上按下電話號碼,
“生日快樂,還好麼。”
“一點都不好,女人二十歲生日之後過一次老一歲。都二十二了還有什麼好慶祝的。”
“嗬嗬,如果2012真的是2012的話,這就是你最後一個生日了。這還不值得慶祝嘛?”
“那是慶祝我就要死了嘛?”
電話那頭的她依舊帶著十八歲那年和他說話時候的刁蠻任性。
淩帆也依舊像那一年一樣無奈的打著馬虎眼低頭認錯諂媚奉承:
“嗯啊,我錯了,您老人家永遠十八歲,永遠年輕永遠不會老,哪怕世界末日了全世界人都要死了您也是最後死的那一個。”
“這還差不多,哼哼.....啊呀!我同學來找我出去一起吃飯了。下次聊...”
電話裏傳來一陣嘟嘟嘟嘟嘟嘟的忙音,就像四年前一樣,隻許她先掛電話,隻許她生氣她不開心她耍脾氣。
不同的隻是她和他不在一起。不論心或身都是,淩帆不知道她有沒有男朋友,不是打聽不到,是不敢去了解,不敢進她的人人;空間;微博,
告訴自己所有的朋友別讓自己知道任何關於她的事,打電話給她隻聊曾經不提現在或將來,
隻是因為害怕,害怕有一天知道了她的頭枕在別人的臂彎裏自己不能承受的住,
害怕自己像剛分手那天一樣買醉醉不了。
“我不知道世界末日會不會有,我隻知道真有末日到的那一天,
我希望牽你的手走在你的前麵,比你早離開這個世界哪怕一秒,
因為不能接受沒有你的世界,即便是末世。”
淩帆拿下筆記本寫下了這樣一小段話,小本子不厚,帶著它東奔西走三年多,
被記下的三年多的想說不敢對她說的話壓的很沉,那都是從胸腔裏溢出的想念。
“忙於未來又盲於明天”
打開電腦之後電腦桌麵上一句已經忘了是哪次酒醉之後留下的碎碎念,正巧便是今日淩凡的寫照。
電腦熟悉的開機係統叮咚聲之後的五分鍾,淩凡總算是把自己訥訥的目光從那似在嘲諷自己的九個字上移開。
習慣性的先打開11對戰平台,熟練的輸入帳號密碼,在按下回車鍵的前一刻才想起自己兩個月前的第一百萬次戒DOTA嚐試已經成功了。
悻悻的把鼠標移開,依次打開QQ.人人.微薄.,兩個月沒上積累的信息..留言,遠在浙江的毛小東說他總算如願以償的考進事業單位了,
寢室老四說他總算在上班三個月之後在中介公司賣出去第一套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