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啟程(1 / 2)

終於在一定程度上與米羅、科爾達成共識的圖庫巴開始著手準備離開雪山,前去解救西塞爾等人。“我要和你一起去!”圖庫巴的住處,倚門而立的大德魯伊瑪姬突然開口向門裏說道。正在屋裏收拾行裝的神子動作略有停頓,隨即又恢複正常。“不行。”他說。“你無法將我排除在外!”瑪姬情緒略有激動,一絲浮紅遊上了臉頰。“村子裏的一切事,從來都是我們共同承擔。這次派出商隊的決定,是我們一起做的,我也要承擔責任!更何況,你也好,商隊的人也好,都是我的家人,我不能丟下你們不管!”她故意加強語氣,顯得振振有詞。

“不,若不是因為我寫下那些不詳的東西,西塞爾他們根本不會離開雪山。現在他們遭受的苦難都是我帶來的,所以解救任務應該由我一人承擔。”“那你呢?”瑪姬離開了門口,走到圖庫巴的身後。“現在你要違背你父親的遺言離開雪山,姑且不論科爾他們說的是真是假,這本身就是一件極危險的事。若是真的因此招致詛咒降臨,我不在身邊,誰能真正幫助你?”她滿臉擔憂的說,“我答應過父親,要全力保衛村子,也要全力保護…你…”說到這裏,她臉又微微的紅了。“瑪姬,你別忘了我是戰神後裔,戰神力量已經能夠讓我天下無敵,怎麼會需要別人的保護?”神子嗬嗬一笑回頭說道。“你別這麼自信,這次你要麵對的敵人和以往都不一樣…而且這次下山很可能標示著戰神一族的命運即將轉變,我們德魯伊怎麼能袖手旁觀?從我的祖輩開始,我教就已經把自己的命運和戰神一族綁到了一起。”圖庫巴聽到這話收起了笑容,眼睛裏閃過一絲愧疚,他緩緩轉過身去,繼續收拾起了包裹。“你們何必要做這些無謂的事情呢…這百年來的任何災難都是發生在我們頭上,與你們本沒有關係。德魯伊信奉的是神王,嚴格來說你們並不是戰神臣民,戰神的命運走向何方,於你們並不那麼重要。”他喃喃說道。瑪姬聽罷眉頭漸漸鎖緊,她兩三步走到巨人身邊,硬把自己插到了他和他的行李的中間。“你居然…你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圖庫巴的話顯然過分了,讓她有點生氣。“幾百年來我們的教徒為戰神一族的興亡流過多少血?我教什麼時候不是把你們的命運當成是自己的命運?難道這些在神子殿下您的眼中就是一錢不值的?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圖庫巴沉默不語,他知道自己確實說過分了,所以幹脆閉上了嘴,專心收拾起包袱來,反正身軀隻比自己頭大一點的瑪姬橫到麵前並不能起實質性的幹擾作用。瑪姬見他一言不發,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兩人僵持了一會,瑪姬突然發覺自己處在圖庫巴臂彎之中,氣氛有點微妙,臉就一下變得通紅,趕忙從他臂下鑽了出去。“戰神對我們德魯伊教的包容,是值得我們用一切去報答的。”她回到了門邊,望向外麵的雪景,故作平淡的說道。圖庫巴依舊沉默,瑪姬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自顧自的說起來:“而且…一百年了,我們從小孩一起長大成了可以獨當一麵的人,就算隻是為了…這份友情,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我明白,”圖庫巴紮好了包裹,這才回過身來說:“可是你也知道這是冒險,這次下山到底要麵臨什麼樣的危險都還是未知數,如果事情能順利解決當然更好,如果不能…”他走到瑪姬的麵前,輕輕的用雙手裹住她的身體,蹲下來把頭湊到她的身前說:“我不想讓你陷入和我一樣的風險之中。”“我不怕,你的父親和我的父親同生共死,你和我也可以這樣。”瑪姬紅著雙臉,用和圖庫巴眼裏同樣的認真回應道。圖庫巴再次沉默了,四周靜得落針可聞。他放開她,緩緩站直身體。“我不會…”瑪姬張口欲言,“好,那先約定好…”圖庫巴沒等她餘下的話說出口就打斷道。“如果最壞的情況發生,我體內的血炎在這次的事情裏成熟起來了,在已經無法挽回的時候…”他徑自走到屋外,麵對著雪峰上方廣闊的天空說:“你不能用任何方法阻止米羅殺我。”“你…”瑪姬被他的話一驚,一時語塞。“也許我們去救出西塞爾他們就能回來了,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糟糕。”“沒有那麼簡單的…”圖庫巴低下頭來,“我們離開西方世界一百年了,這件事卻突然重新將我們和他們聯係到一起,不會隻是偶然…”“即使是這樣,我們也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去應付了,過去一百年我們各自刻苦的練習力量,不就是為了今天麼?再惡劣的情況,我們聯手也能對付過去的。”瑪姬走上來,將手放在圖庫巴膝蓋上說道。“那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戰神之子提起插在雪地裏的巨斧,將瑪姬托起放到自己寬闊的肩頭,向村口走去。米羅等人已經在村口等候了,巨人村的村民也都在那裏等著為兩位領袖送行。在場的居民們個個滿臉寫著擔憂,但在送行過程中也都沒有言語,一個個神情肅然的陪著巨人族長往村外走去。“各位…”到了李闖進來的那道石門前時,圖庫巴轉過身來朗聲說道。“這次下山,我一定會救出我們的家人,讓他們回來和你們團聚,放心吧。”村民中有幾個人喊了幾句話,都無一例外的是保重自己之類。“圖庫巴叔叔、瑪姬阿姨…”一個巨人族外的小孩鑽出人群,跑到了神子的麵前。“你們會和西塞爾叔叔他們一起回來,對嗎?”孩子純淨的眼中倒映出神子巨大的身影。“會的…蘭尼。”圖庫巴微笑著蹲了下來,用左手食指輕輕刮了下他的麵頰。“我們大家都會為你們祈福的!”蘭尼朗聲說道,瑪姬被這孩子可愛的言語感動,走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村民們也都對兩位領袖展開了笑容,圖庫巴和瑪姬的親人們走上來與他們擁抱、吻別。在一旁的科爾冷眼旁觀,而米羅看到這些畫麵,胸中卻生出了一股既溫暖又辛酸的熱流。“這才是真正的被尊敬吧…”他在心裏想道。身為天使護衛軍長的他,在天城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榮耀,人們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然而無論他在人前表現得多麼和善,親切,那一雙雙看他的眼睛裏麵總是有太多的畏懼。此刻看到圖庫巴的村民們的目光,他才明白為人尊敬的真正感受是什麼。在那些誠懇而溫情的眼睛裏,他甚至看到了一種更為高尚的情感。“愛…”他沉沉吟道。這個陌生卻令人向往的詞突然出現在他的心底,讓他恍然間覺得溫暖,卻又在下一刻帶給他黑洞般的孤獨和失落感。一個世紀以來他在別人的提防、猜疑與畏懼中生活,從未真正體味過這種人類最寶貴的情感帶來的愉悅。眼前這溫馨的畫麵對他來說,看似近到伸手可觸,其實遠得永遠無法觸及,就連將它想象到自己身上都無比奢侈。世上再沒有他愛的人或愛他的人,他已然是孤身一人。離開的那一刻,最晚轉身,將視線移開送行人群的不是圖庫巴和瑪姬,而是這位一無所有的聖騎士。他是那麼的沉醉於別人簡單的幸福帶給自己的虛幻感受,以致於下山的一路,連對他人最漠然的科爾也注意到了他的神不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