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剛亮,林升便起來了,可是在太霄殿左等右等也不見師尊秦瀟肅的身影,即使林升心性堅毅也有些沉不住氣了,自己花了千親萬苦可不是在這裏荒廢的,要知道自己的身上還有這一塊帝心石,雖被逍遙帝尊用秘法封印了五年,可雖能料到五年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說不定自己還沒能報的大仇就一命嗚呼了。
林升找到了正在洗衣的郝伯,郝伯身邊堆積了一堆的衣物,抬起頭看著神色頗為肅穆的林升笑嘻嘻的問道:“小子,昨兒睡的可好?”好似將昨天所說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
林升見郝伯一點也沒有昨天那滿臉的悲戚之色,娿不願深究,道:“我在太霄殿等了一個多時辰,可為何一直未見到師尊呢?”
郝伯甩了甩手上的水漬,右手指向後山崖道:“你師尊八成是在那裏呢。”
林升轉身便向後崖走去,郝伯看著林升的背影意味深長的撚須歎道:“希望此子能解開瀟肅五十載的執念啊!”
後崖之上盡是些奇峰異石,陡峭無比,若不是他已經達到洪生級可以駕馭荒勁騰空數十丈,否則絕難以登上這太霄峰的後山崖。
林升攀到崖頂,最先入目的便是一塊古樸的小塊石碑,上書"癡情崖",林升看到石碑不遠處山壁之下那斜臥一襲白衣,黑發散落的飲酒之人,不正是自己的師尊麼?於是便走到了秦瀟肅的身後站定。
秦瀟肅自顧飲酒,仿佛不知林升在自己身後一般,林升也不敢打擾師尊,就這麼靜靜的站著,不知過了多久,林升隻覺腿都有些酸麻,卻不敢坐下來,這時秦瀟肅開口了。
“你對這石牆上的話有何見解?”秦瀟肅淡淡問道,仿佛對空氣說話一般。
林升躬身回道:“昨日郝伯已經師尊的事跡告知與我,徒兒也了解個大概,師尊與師母的愛情令徒兒神往不已,想必此篇定是師尊思念師母所寫。”林升看著為了愛情變得如此模樣的師尊,不由已將那位自己並未謀麵的花霓裳稱為師母了。
“好小子,不管你是阿諛奉承也好,真心流露也罷,就憑你敢稱呼她一聲師母,就不枉我收你為徒。”秦瀟肅少有的朗聲笑道。眼中的頹廢之意似乎也在那一聲師母中消散了許多。
秦瀟肅起身後,走到石牆旁邊,用手指撫摸著那一個個的字體,聲音突然變得無比的溫柔,如對著心愛的人呢喃細語道:“霓裳,你聽到沒有,我的徒弟叫你師娘呢,你高興麼?盡管你對我說了那些絕情的話,可是我不會在意的,即使你不願見我,我會一直等下去,五十年不成,那便一百年,終有一天你會回心轉意的,我一直堅信著。”
林升看著為情所癡的師尊,心中不由一陣心酸,他想到了生死未卜的妹妹林夕兒,想到了夕兒對自己的感情,心中歎道,為何這世上有情人卻終究不能再一起。
林升反複的看了這石牆所寫,不由問道:“師尊沒有再去找過師母麼?”
秦瀟肅慘然一笑,:“你們可知道,我與她最後一別時所說的話麼?”
“她說她累了,說我倆不會有明天,說她要的我給不了,讓我滾,永遠不想再見到我了,她的語氣是那麼決絕,她的每一句話都好像刀子一般,刻在我心裏,我真的很是傷心。
但是,即使她這樣對我,我也不會恨她、怨她,甚至不能忘掉她,因為我還是愛她啊!”秦瀟肅仿佛回到了兩人分別的那一刻,語氣淒然,狀若瘋癲。
林升不忍道:“那你為何最後又不再與師母聯絡了,難道師尊沒看出師母是一直在等你的麼?”
已然癲狂的秦瀟肅一把抓住林升的雙肩道:“你看出什麼了?快說與我聽。”
林升顧不得那似乎將自己肩膀捏碎的雙手,咬牙道:“師尊當日獨闖靡荼花海,最後卻能全身而退,難道就不曾想過其中緣由麼?如若徒兒所猜不錯,定是師母為救師尊與其宗門妥協,因此才會有對師尊絕情的一幕啊!”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心思本來就聰慧的林升怎能沒看出這其中緣由,卻不知為何師尊好似一直都不明白。
想來也是,自從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誰還敢跟秦瀟肅提這段事情呢,九霄劍域的人不會說,那靡荼花海的更巴不得秦瀟肅永遠明白不過來,但就不知道花霓裳為何不曾來找過秦瀟肅呢?
秦瀟肅仿佛被晴天霹靂劈中了一般,呆立在那裏,雙手慢慢從林升的肩膀垂落下來,他好像想通了什麼,當時的他聽到霓裳如此決絕的話,心中早已被傷心痛苦所占據,那還有空隙去思考這些,當旁觀的林升將其一語點破時,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很蠢,隻知道一味的悲痛,卻忘卻思考自己為何能夠從那靡荼花海活著出來。要知道當時整個靡荼花海之人都恨不得將自己殺之後快。自己怎麼就這麼愚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