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臘月,各家各戶早已熄燈,正裹緊棉被在睡夢裏見莊周。伴隨微風,樹葉沙沙作響,偶爾會掉落幾片,慢慢地將道路鋪滿,不見一點空白的地方,本就灰暗的月光籠上一層薄霧,將飛過的烏鴉襯的更模糊,隻能聽到叫聲,讓人不寒而栗。
烈虎莊內燈火通明,遠望去,應當是在為新年做準備,畢竟烈虎莊是當今中原最大的門派,自然時間也要花費的更多。稍微走得近些,才知道裏麵傳出的並非忙碌聲,而是刀劍聲與哀嚎聲,蓋過了烏鴉的聲音。透過燈火,能看到一張張布滿血跡的臉龐,身上的鮮血還在汩汩的往外流,叫人瘮得慌。
“求求你,不要殺我的孩子,求求你,求求你......”一名衣著完好,渾身無半點血漬的婦女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雖周圍屍橫遍野,但與她來說,那些景象無關重要,在她的眼裏此刻已無旁人。
“當年是我對不起洛雲軒,孩子是無辜的,求你放他一條生路。”烈虎莊莊主趴在地上,嘴角殘留著尚未幹涸的血跡,衣物淩亂,甚至無法避體,身上的一道道劍傷不停的往外滲著血。
“當初你可有留下洛雲軒的一絲血脈。”青公子低頭盯著莊主,腳下是數不盡的屍首,臉上混著幹涸的與新留下的血跡,一襲青衫早已被染成紅色。他麵色蒼白,沒有一絲情緒,仿佛是這無數屍首中的一具,毫無違和感,隻有一雙滿含怒氣的眼睛在暗示著這人還活著。
“我......我隻是......啊......”一把長劍刺穿莊主的喉嚨,來不及等他再次求饒,從頸中噴出來的鮮血將青公子的裙角再度浸濕。他甚至都不知道殺他的究竟是何人,隻知是來給洛雲軒報仇的,原來死不瞑目是這樣的感覺。
洛雲軒,江湖中一個特殊的存在。它置身江湖,隻因為百年前在洛雲軒當家人的帶領下將人人得而誅之,禍害中原的毒教——寒陰教驅逐出中原,打得奄奄一息,沒有翻身之日,自此各門各派都心照不宣的將洛雲軒當成了首領,無人敢侵犯;可它同時又遠離江湖,以經營布莊為生,從不參與門派之爭,尤其是到了洛震楓這代,更加不問江湖事,落得清閑,偏偏洛震楓與江湖名聲大振的一代隱俠慕潛君是至交好友,再加上人人忌憚的重音心法,才得以繼續保持江湖地位。
但是,十年前的一個夜晚後,江湖中從此再無洛雲軒,沒人知道為何洛雲軒會被滅門,也沒人知道凶手是誰。而烈虎莊的暴露隻因為他們手上讓他們引以為豪的刺身——虎頭,他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原本還苦苦哀求的婦女頓時雙目無神,呆若木雞,隻是愣愣地看著莊主的屍體,頸部還有尚未流幹的血向外流淌,更別說從這場悲劇中抽身為自己的孩子求饒。
青公子抱起地上尚在繈褓中的嬰兒,迎著混雜著鮮血氣味的清風走出烈虎莊,腰間的玉佩隨風飄搖,在燈火中發出刺眼的光芒。突然莊內婦女被一道青色的光擊中,立即口吐鮮血,倒在莊主的身上一動不動。
月光撥開雲霧,透過樹枝照射下來,烈虎莊內的燭火更加明亮,將青公子遠去的背影映得越來越清晰。
第二日,烈虎莊一夜之間被滅門的消息不脛而走,像是成為了老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你們說會不會是洛雲軒的鬼魂回來複仇了?”
“別瞎說,這世上哪裏來的鬼魂。”
“當年那個孩子,你們說是不是沒有死?”
“這是報應啊,要是沒有洛雲軒,哪有後來的烈虎莊。照我說,這滅門滅的好。”
“但是連還未滿月的孩子都沒放過,手段還是太殘忍了些。”
“喂喂,小點兒聲,這江湖中的事我們還是少摻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