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天性聰慧,又因職位之便,對於眼下宮中局勢十分了然,故而隻是略略一笑,“對了,剛才孔美人與呂美人一道過來,說要向娘娘您請安,奴婢跟她們坦白您去了明光殿那邊,兩人又耐心等了一會兒,然後見娘娘一直不回來,才忙忙叨叨離開了雲光殿!”
“這兩人倒是有意思得很,明明離宮前還是水火不相容、冰炭不同爐,如今反倒要抱團取暖!”許姱感慨著搖頭歎息,瞬即又道:“隻怕她們倆沒那麼好心,嘴上說要向本宮請安,心裏還不定打什麼鬼主意呢!”
“娘娘看得通透!”紫蘇淡淡一笑,忽而又有一些犯愁:“不過孔美人、呂美人這幾日三番五次過來,即便娘娘煩事壓身,也總不能一直借口拒而不見吧!”
許姱聽了默然不語,直直看向鏡中的自己,良久才道:“她們挖空心思要來見本宮,無非想到本宮麵前調嘴學舌,抱怨陛下不肯寵幸她們,抱怨陛下蒙受小人魅惑,她們呀,怎麼也不動腦子想一想,陛下不喜歡她們伺候,本宮還能違背陛下的心意,強行送她們去侍寢嗎?”
紫蘇順嘴接道:“那當然不能啦,哪有牛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更何況陛下是堂堂天子!”
“罷了,她們倆費盡心機要來,本宮就權且忍一忍,聽她們倆發一回牢騷吧!”許姱略感無奈的說著,又開始輕聲吩咐紫蘇,讓她拆去自己頭上繁重的假髻頭飾,“這才選了一回,宮裏的嬪妃已經多如牛毛,設若以後每年大選一次,宮裏還不要人滿為患?”
紫蘇正在卸發釵的手抖了一抖,旋即又鎮定下來,繼續幫許姱拆卸頭上的首飾。
另一邊建始殿,龍車慢慢吞吞停在殿前,幾個宮人老牛破車般走上去侍奉,可劉驁心裏急切,搶先一步從車上跳下來,然後很出人意外的伸個手到車前,意欲牽著班恬的小手下來。
班恬剛把柳腰探出來,乍見劉驁那出奇意外的舉動,麵上微微笑了一笑後,自然而然將玉手遞到男人手中,然後兩人挽膊並行,邊走邊談,所談盡是關於拜見所見所聞。
“陛下還沒告訴臣妾,咱們最後看到的那株花,到底叫做什麼?臣妾瞧著,還挺豔麗妖嬈的!”
“就說你孤陋寡聞吧,連那個也不曉得叫什麼!”劉驁假意嘲笑,又隨心擺了擺手道:“罷了,朕大方些告訴你,那個叫曼陀羅,花色豔麗,香味高貴,不過,你可千萬別因為好奇,湊近了去聞那花的香味,那花香可是帶毒的,聞得多了,反而大好!”
班恬淺然一笑,飛快瞥了瞥男人那對炯炯有神的眼睛,然後抬頭望著那輪皎潔的月亮,道:“今夜清寂,月色清寒,萬物悄然無聲,這蟬吟越發顯得聒耳啦!”
劉驁故意擠眉弄眼,聽了一陣吵人腦仁的蟬聲,然後順手摟住班恬的纖纖細腰,笑道:“你若厭煩這蟬吟,朕可以打發王振去派人拿著粘竿,把那些討厭鬼弄下來!”
“傳說蟬埋地下七年,隻為一夏半秋吟哦,設若臣妾因一人喜惡,荼毒了生靈,恐怕上蒼也不會饒恕臣妾!”
聽班恬輕聲曼語說完,劉驁也淡淡一笑道:“早知你心地純良,做不來這傷天害理的事情,朕也不過略略一提罷了,你還當朕真會大張旗鼓,吩咐人去做這荒唐可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