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極靜。
秋風獵獵,回蕩在雲都僻靜的官道上,入目鮮紅,在漆黑的夜色中莊嚴肅殺地劃過。
今日是大明丞相嫡女雪離歌與大明三皇子大婚的日子,沒有鑼鼓喧天,沒有恢宏場麵,就連平日裏愛湊熱鬧的百姓們也未見一個,隻有迎親隊伍裹挾著凜冽的肅殺之意護衛著花轎,昭示著這場婚禮的不同尋常。
的確,雪離歌要嫁的,是一個瀕死之人。
大明三皇子雲琛,身殘,貌醜,病弱,鬱疾,暴虐,命懸一線。雪離歌以側妃之位入三皇子府,其目的是為衝喜。
所謂的驅逐病氣,不過是有心人的一場策劃,昭和寺一場法事,一道賜婚聖旨,便決定了雪離歌的一輩子。
世人皆知三皇子的生母乃寵冠後宮的華妃,視子如命,所以但凡有一點兒機會,也絕不會容它被忽略掉,縱使這場針對雪離歌的陰謀顯得太過粗糙,也並沒有被深究,然而眾人也知相府嫡女貌醜,無才,略癡傻,於她來說,嫁給從來對相貌挑剔且性情暴虐的三皇子無疑是一場災難。
這一場午夜婚禮就昭示著三皇子對這一婚事的不喜,這肅穆莊嚴的模樣,像極了送葬的儀式,那一眾護衛看向走在最前端的花轎的眼神,猶如在看一個死人。
花轎中,雪離歌紅唇抿緊,一聲不吭,然而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明顯帶著一絲怯意卻又分外堅定,縱然再是愚笨,她也知道這一去意味著什麼,但是二娘說,為了整個雪家犧牲,是大義,是身為雪家人的責任,所以,她義無反顧。
也許是心中的不安太盛,雪離歌有些緊張地先開轎簾的一角,鬢角的紅珠因為這不大不小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響,“阿蓮,我們走到哪兒了?”
雪離歌軟糯的聲音一開口,周遭便有冷冽的目光看過來,阿蓮頓時嚇得縮了縮頭,小聲地回道:“小姐,再轉個彎就該到三皇子府邸了。”
阿蓮是雪離歌從小帶在身邊的侍女,是她幼時從販賣奴隸的攤販上救回來的,比她稍大兩歲,也是她從相府唯一帶出來的人。
“哦,已經快到了麼?”這一句似自言自語,帶著些許忐忑和焦灼,繼而抬頭望了望天色。
彼時的夜顯得更靜了,連原本露了個頭的圓月此時也已經隱匿無蹤了,心中的不安愈盛,手心裏都是****的汗水。
花轎很快拐過了前麵的彎道,三皇子府赫然出現在眼前,然而還未走近,卻聽到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尖利的慘叫,“啊——”
這叫聲,猶如劃破黑幕的亮弧,轉瞬便蕭條下去,以一種無孔不入的態勢滲入人的心底。
“嗚嗚……阿蓮……阿蓮……”
轎內傳出女子慌亂恐懼的嗚咽聲,她恐慌,不安,從心底裏依賴著阿蓮。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一陣詭異的安靜。
阿蓮親眼目睹了那嗜血的一幕,女子那白花花的脖頸就那麼被脆生生咬斷,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去老遠,在地上骨碌滾了兩圈才停下來,生吸人血,想一想就毛骨悚然。
“小……小姐……出……出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