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哈德·約翰尼斯·保羅·杜馬克

(德國1895—1964)

德國病理學家、細菌學家,憑借在磺胺類藥物領域的突破性研究而獲獎,在人類與細菌間進行的生命爭奪戰中,他的研究成果造福了無數人。

有時候,機會是伴隨著危機到來的,成功常常可能在我們做好了一切準備之後遲遲不來,卻在應對緊急狀況之時不期而至。

作為人類藥理學發展史上一個至關重要的奠基人,一位為人類戰勝細菌做出了巨大貢獻的科學家,德國著名生理學家及化學家杜馬克事業上最大的輝煌就來得特別驚險。當命懸一線的女兒堅定地對父親說“爸爸,我相信您”時,他的內心一定百感交集。然而,事實證明,杜馬克和女兒的選擇是正確的,他在對磺胺類藥物的研究中取得了革命性的飛躍,杜馬克在收獲女兒寶貴生命的同時,也收獲了科學界的最高獎項——1939年諾貝爾生理學及醫學獎。從杜馬克和女兒的故事中,我們看到了科學研究的價值和力量,更體會到了科學大師父女之間那深深的愛和信任。

19世紀以後,隨著微生物學的發展,生理學家們漸漸發現細菌是威脅人類健康的最大敵人。隨著細菌形態在高倍顯微鏡下的“顯形”,人類戰勝病菌的戰爭正式打響。抗病菌藥物的研究迅速發展起來。世界各地的科學家們紛紛開始尋找抑製細菌的藥物,杜馬克也是其中一員。對於這場抗菌之戰,杜馬克懷有特殊的感情,因為他曾親身參加過第一次世界大戰,親眼目睹了戰場上的戰士們飽受霍亂、傷寒等傳染病的折磨。看似堅強的生命在細菌麵前脆弱不堪,而身為醫生的他卻無能為力。這樣的記憶深刻地印在了杜馬克腦海裏,他在心底暗暗發誓:如果自己能夠活著走出這場戰爭,一定投入到抗病菌藥物的研究中去。因此當杜馬克有機會研究這一課題時,他全力以赴地投入了進去。

當時,杜馬克在德國一家細菌學實驗室任主任,經過6年的艱苦探索,經曆了成百上千次失敗,終於找到了一種具有殺菌作用的紅色染料,被他稱為“百浪多息”。在證實“百浪多息”殺菌效果的實驗中,感染了溶血性鏈球菌卻沒有采取任何措施的一組小白鼠全部死去,而注射了“百浪多息”的一組基本上都延長了存活時間,有的甚至死裏逃生。如果這種物質真的具有殺菌療效,那麼很多不治之症將得以攻克,無數人的生命將得到挽救。杜馬克的這一發現無疑具有重大意義,但是杜馬克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動物身上取得的成功不一定能在人類身上有效,這種物質距離臨床應用,還有很多工作和實驗要進行。杜馬克實驗室的研究在進一步深入,經過反複的提純和處理,他最終提煉出了一種叫做“磺胺”的白色粉末。經過在各種動物身上進行的實驗,杜馬克進一步證實了磺胺的殺菌作用。但是每一種抗菌藥物在正式問世前必須經過人體臨床實驗這一關,這是最為關鍵的一步,也是最難完成的一個程序,科學界對磺胺藥物的人體實驗爭議很大,它關乎實驗者的生命安全,每一步都要萬分謹慎。

命運往往把人拋在生與死、成與敗的十字路口,令杜馬克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幫助自己跨出臨床實驗這關鍵一步的,居然是他的小女兒艾莉莎——小家夥湊巧成為了杜馬克的第一例試用者。

他最疼愛的小女兒艾莉莎在一次玩耍時不小心刺破了手指,她自己和家人都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當杜馬克下班回到家時,艾莉莎已經開始發起了高燒。問清楚了情況,身為細菌專家的杜馬克立刻清楚是鏈球菌在作怪,它們通過傷口進入到了女兒的血液循環中,並以驚人的速度在她體內繁殖。情況危急,他立刻請來了當地最好的醫生為女兒診療,然而醫生能做的都做了,打針、吃藥,病情卻沒有半點起色,反而一步步惡化。艾麗莎表現出了最強烈的臨床症狀,全身抽搐不止,並陷入間歇性的休克之中。麵對病情發展的失控,醫生束手無策了,他無奈地對杜馬克說:“先生,實不相瞞,細菌早已侵入您女兒的血液中,變成了溶血性鏈球菌敗血症,沒有什麼希望了!”這就意味著宣判了小艾莉莎死刑。可憐的艾莉莎就要這樣死去嗎?絕望的父親幾近崩潰了,看著孩子痛苦的麵孔,他立刻清醒了。他告訴自己:不能就這樣輕易放棄女兒的生命,哪怕希望渺茫,也要做最後的努力!磺胺!自己剛剛研究出來的抗菌藥物,仿佛一道光在他麵前一閃,他產生了大膽的想法。但是磺胺畢竟是沒有經過臨床實驗的藥物,誰也不能保證最終結果會怎麼樣,也許它能治好女兒的病,但也有可能將女兒更快地推向死亡……這位有著幾十年研究經驗的科學家此刻猶豫了,用還是不用,這畢竟不是對一隻小狗小貓進行實驗,這一次的實驗對象是他年幼的女兒,萬一藥物沒有效果甚至起了反作用,他幾乎不敢去想這樣的後果。這時他看著艾莉莎的眼睛,那裏麵充滿了對爸爸的期待,對生的渴望,小艾莉莎口中不停地叫著“爸爸,爸爸”,在小女兒的眼中,父親是一個了不起的醫學專家,仿佛沒有什麼是爸爸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