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蘇城,十裏繁花,百裏荷花,千裏飄絮,萬裏聞香,很是一番詩情畫意。
但是此時在被荷花包圍的聞香亭中,穆清音卻幹著一件十分不詩情畫意的事情。
隻見一身如火紅衣的她正揮舞著手中的柳枝追著打亂竄的趙風。起因隻是因為趙風說穆清音是蕭晉安的小媳婦。這是穆清音最討厭別人說的事,誰說和誰急。
秦若九怎麼攔也攔不住穆清音,索性坐下來,倒了杯茶,等這兩個人鬧結束。
趙風抱頭鼠竄,邊躲邊喊,“哎喲,姑奶奶,別抽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不成!本姑娘今天非要給你長長記性!”穆清音緊追不舍,柳枝如同鞭子一般毫不含糊地朝著趙風招呼。
聞香亭隻是百裏荷塘中眾多亭子之一,這些亭子修的精致,多用拱橋相連,既獨立,又連為一體。是夏日觀賞荷花與納涼的好去處。
其他亭子裏以及荷塘小舟上的眾人被這兩個人上躥下跳叫喊連天的景象惹的哄堂大笑。
“笑什麼笑!不許笑!”穆清音手一揮柳枝,凶神惡煞地用柳枝指著眾人吼道。
穆清音的蠻橫在蘇城是出了名的,典型的一個小霸王。所以誰要是讓她不痛快,不痛快的她定會讓別人更不痛快。
她的厲害眾人可是見識過的。眾人怕殃及自身,便一個個憋住笑,不由偷瞄在一旁悠然品茶的秦若九,模樣清靜淡然,出塵脫俗,眾人心想,這穆清音要是有秦姑娘一半的溫婉就好了。
在眾人都極力忍住笑的時候,卻從荷塘一隅的小舟上傳出一陣忍俊不禁的笑聲。
秦若九順著聲音看了過去,是一位白衣男子,坐在聞香亭西南方位的小舟之上,正垂頭低笑。已是五月天,他卻披著一件白色的狐裘,手裏卻拿著一支並蒂的兩朵蓮花,一粉一白。
穆清音此時目光也轉向了那披著白狐裘的男子,一時愣了神。趙風稱穆清音不注意,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柳枝轉身做了個鬼臉然後狂奔出了聞香亭。
本來就氣頭上的穆清音此時更加惱火了。她憤憤地大步朝聞香亭護欄處走去,隔著護欄,怒道,“你笑什麼笑!”說著拿起桌上秦若九剛喝過的青花白底的空茶杯高舉過頭,作勢要朝男子砸去。
男子聞言抬頭望向穆清音,蒼白的皮膚如同上好的白玉,眉眼如畫,青絲如墨,臉上還掛著尚未止住的笑意,說不出的好看。亭高船低,他仰著頭望著穆清音,眉眼帶笑,聲音清清亮亮,“姑娘是要打我麼?”
穆清音似是愣住了,高舉的青花茶杯僵在空中久久砸不下去。
周圍的人們見狀紛紛切切私語,繼而聲音越來越大地傳出譏笑聲,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麼經得住這般嘲笑,臉頓時憋得通紅,手卻又下不去。
秦若九不知什麼時候已走到了穆清音身側,伸出白皙如玉的手取下穆清音高舉的青花茶杯,轉手放在了麵前的雕花石桌上,“清音,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穆清音本就下不去手,如今有台階下,她又不傻,自然是會順著台階下去保個麵子。
“本姑娘這會兒急著回去,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哼。”穆清音一副大人不計小人過的樣子,可是眼睛卻一個勁兒的往那男子臉上瞟。
而那男子如同未聽見一般,一雙幽黑的眸子直直地看著秦若九。
穆清音小臉頓時一變,“看什麼看。”說著便猛然拿起剛被秦若九放下的茶杯朝男子砸了去。
一向靶子極其不準的穆清音這次卻直中靶心。茶杯直直砸在了男子右臉上,茶杯本就極薄,鋒利的碎片將臉割出了一條深深的小拇指長度的口子,嫩肉向外翻著,鮮紅的血在那蒼白的臉上顯得異常的觸目驚心。
血順著臉頰流到了唇角,男子伸出舌頭舔了舔,目光卻依舊在秦若九臉上不曾移開。
秦若九看的出穆清音對這男子是有好感的,可她卻沒想到穆清音竟會真砸那男子。從這男子衣著以及其所乘的小舟看來,其出身份必定尊貴。清音這次惹上事了。
思量間,小舟已經駛到了聞香亭。
秦若九拉著穆清音上前,隔著護欄遞上一條手帕給那男子,男子伸手來接那帕子,細長的手指好看極了。
“爺!”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呼聲從秦若九他們身後傳來。
少年一襲青衣,生的眉清目秀,隻是此時臉色有些陰冷不善。他看了眼穆清音和秦若九,二話不說就一掌劈來。
秦若九見狀擋在了穆清音身前。
“小九兒!”
“葉羽!”
白衣男子與穆清音同時喊道。隻是穆清音的是驚叫,白衣男子的是嗬斥。
那被喚作葉羽的青衣少年聞聲憤憤的收了掌,一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