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機場大廳,已不複白晝的人聲鼎沸,隻餘三三兩兩的乘客等著自己的航班。四圍安靜得很,除去微不可聞的細語聲,移動的人連步子都不自覺得放輕,生怕破壞這一片靜謐。
透過候機廳巨大的玻璃望去,隻見得到孤零零幾點燈火,倘若將空間往前挪一段路程,越過一片海洋,對岸的繁華,其實還未散去,燈火通明,歌舞升平,可是將與她毫無關係。她將要離開,就在這個晨星滿天的夜晚。
有多久沒有在這樣的夜晚出行了呢?最近的一次,也是一年前的事了。同樣是十幾小時的路程,這一次去的卻是更遠的地方。別離的惆悵堆滿她的心間,可是那裏隱隱還有期盼。如果,他來,說一句別走,那該多好。
這一念頭出現的下一秒,她隨即又記起最後一次清醒相時的情形,他毫不留情在她臉上留下清晰的五指印,冷漠得說:“秦笙笙,這是你欠我的,從此兩清。”
她下意識拂過左臉,那一巴掌蓋下來的地方,到現在還能察覺到火辣辣的痛。可是之前不是說永遠也扯不平麼?為什麼這麼快就可以說毫無瓜葛的話?
身邊的人發出低低的歎息聲,那是好友洛思妍的聲音,當初剛到這個城市接她的就錢小炎,如今離開之時,看到的人又隻是洛思妍。仿佛在這個城市居住的時間都成了空白,一點聯係都沒留下。
不對,或許還有。思及此,她的手本能得落到腹部之上,隨即聽到洛思妍低低說了句話,很細很細,不注意幾乎會被忽略。她愣了半晌,才回過味來,洛思妍說:“明明發信息又電話通知了呀!”
短信和電話?給誰?還能給誰?她禁不住笑,說什麼都是沒有必要的。預定機票的時候,她特意選擇這一日的夜班,也不過是存著一絲僥幸,期盼著某個時刻那個人會突然出現在眼前。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得流逝,心內的期盼也跟著冷卻下來,終於結成冰。她深吸口氣,逼迫自己去接受眼前的事實。
機場廣播開始催促乘客上機,衣裳窸窸窣窣聲漸起。秦笙笙也跟著彎腰才提起行李,就被洛思妍奪了過去,說了聲:“我來。”
她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
“今時不同往日。”洛思妍嚴肅得說,提著行李與她並肩走向安檢,嘴裏絮絮叨叨叮囑這叮囑那:“到了那邊就是一個人了,一定要注意門戶,和鄰居搞好關係,到時候好有個照應,時間差不多記得提前通知我啊,我好趕過去……”
“行了,再說下去就變我媽了!”秦笙笙倒是比她開朗,隻是說到“媽”這個字,卻又頓住。
洛思妍鼻子一酸,傷心道:“當初讓你過來,也不知是對是錯。”
“是對的。”她不是在安慰好友,由衷道:“我想我此生最正確的事情,就是這個,不要自責,起碼你應該先慶幸,我脫離了虎口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