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源看清來人,是戒律堂的堂主歩俞,臉色陰沉,不得不停下攻擊。與歩俞一同而來的還有一名少年,少年來到西嵐旁邊耳語了幾句後將他扶起,遠處還在打鬥的龐靖三人也看到了來人,紛紛停了下來。
歩俞掃了一眼淩亂的樹林,再加上隨同而來的少年已經和他說過,心裏已經了然,“宗門弟子在練武場外無故打鬥,所有人都隨我到戒律堂受罰。”
蘇遠緊繃的心弦終於放下,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黑暗充斥了整個天地,在這無邊無際的黑色世界中,斑駁的血與火映照得鮮明刺目,視線中是影影綽綽的人影,他們來自不同種族,穿戴厚重的鎧甲,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互相廝殺,喊殺聲是這個黑暗的世界唯一的聲調,不斷有人倒在血泊中,又不斷有人湧進這個戰場,仿佛殺戮是他們唯一的使命。在戰場中蘇遠看到不斷有戰士從身邊經過、倒下,眼中是鮮血和殘骸,斜倒在地上的戰旗燃燒著熊熊火焰,這一幕好像已經延續了無數歲月。
旁邊一個手持長柄大刀的熟悉身影倒在地上,蘇遠努力回想卻想不起此人是誰,一個容貌絕美的女子像蘇遠伸出手,被蜂擁的人影推搡著遠去,蘇遠拚命跑向女子,兩人距離卻越來越遠,一個白衣身影出現,一劍刺向蘇遠……
蘇遠猛然驚醒,冷汗浸濕了全身,此時還頭痛欲裂,剛才夢境中支離破碎的畫麵不斷在腦中閃過,長長出了一口氣後起身下床,一陣空虛乏力差點讓他站立不穩,蘇遠發現這裏並不是自己的居所,打開房門後刺眼的陽光晃得他眯起雙眼,門外是一個幽靜的院落,各種奇花異草和樹木,樹木中擺放著石桌和石椅,蟲鳥在紛飛,空氣中混合著各種花香,蘇遠頓覺一陣清爽舒暢,感覺體力在緩慢恢複。
不久後有一名弟子到來,蘇遠才知道這裏是青陽院草藥堂專門供弟子養傷的地方,自己經昏迷了五天,那名子弟並不知道西嵐三人的情況,不過一般來說違反了門規多半是在戒律堂受罰,而且那名弟子還說到,歩俞曾交代過蘇遠醒後要到戒律堂一趟。
了解情況後蘇遠也不多留,就朝戒律堂而去。
到戒律堂之後就有弟子將蘇遠領入堂內,蘇遠並沒有等太久歩俞就親自來了,歩俞執掌戒律堂多年,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一股威嚴,他又問了一遍事情經過,蘇遠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歩俞再沒有疑慮,說道:“不管什麼原因觸犯了門規就要受到處罰,不過念在錯不在你,且你大傷初愈,這次的處罰就暫且記下,跟我來。”
蘇遠隨歩俞穿堂過廊來到一個庭院後麵,見到有三個少年在烈日下赤裸上身,雙腳被繩索綁著吊在一根柱子上,就這樣倒立在空中,雙手各提一桶水平伸手臂,在他們前麵還有一塊木板,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他們正一字一句大聲念著,正是青陽院的七十六條門規。
三個少年正是西嵐、龐靖和元溪,他們也看到了蘇遠,停頓了一下,同時也看到歩俞看來過來,馬上又接著繼續念下去,其中元溪一隻手晃了一下,桶裏麵的水撒了一點出來,旁邊馬上就有弟子一棍打在他背上,同時又往桶裏加了一點水,元溪哭喪著臉繼續大聲的念著門規,不過從他搖晃的雙手看出堅持的非常辛苦。
蘇遠還注意到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留有大大小小的痕跡,想來這些天吃了不少苦頭。
蘇遠跪下道:“步堂主,樹林一事因我而起,與他們無關,請處罰我吧。”
“我不懷疑你承擔後果的決心,但是你要知道,一個人不管做了什麼事,身邊的人也會因此受到影響。”
蘇遠抬頭望向因他而受到處罰的三人,除了心中難受之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歩俞。
好在歩俞也不再為難他們,將他們紛紛放下。
“這次的懲罰也差不多了,希望你們都牢記住這次教訓。”歩俞說到。
三人紛紛應是,好像生怕歩俞反悔似的。
歩俞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向外走去,一直等出了戒律堂才露出劫後餘生般的表情,這時身上壓抑的疼痛爆發出來,表情馬上由喜悅變成了痛苦,他們也不敢停留,不顧疼痛快速離開戒律堂,這些天戒律堂的經曆給他們的印象實在太深。
大門外,歩俞看著四個少年遠去的身影,古板的臉輕輕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