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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方傑文家中跑出來的白杏希,精神很是恍惚,她漫無目的地在擁擠的街道上走著。
為什麼要吻她?
白杏希的腦子充斥著問號。她不明白方傑文為什麼在不愛她的情況下強吻她……
可是,現下她更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那一吻帶給她的衝擊,竟是這麼的巨大?
如果真的心如止水,她的心不會這般強烈地跳動。
她,到底還是忘不了方傑文嗎?
她,會有忘記方傑文的一天嗎?
意識到這段日子以來的努力皆付諸東流,白杏希的淚越掉越多。
剛去醫院做完身體檢查的林緒生,剛打算開車回家,便瞥到不遠處有一抹和白杏希有點相像的影子。
他停下上車的動作,在確定那個人是她後,便快步跑上前去。
他正想去找她,這麼剛好!
“杏希!”拍了她肩膀一下。
白杏希停下腳步,毫無焦距、滿是淚水的眼睛對上林緒生。
“杏希,你怎麼了?”林緒生大驚,連忙柔聲安撫她。“你怎麼哭了?”
她沒說話,隻是不住地掉眼淚。
林緒生知道有事發生了,便把白杏希拉上他的車。
他沒送白杏希回家,因為他知道把精神極度恍惚的她送回家,隻會嚇壞她的父母。
林緒生想弄清事情的緣由,所以把她帶回他家。
“杏希,喝點熱茶。”
安頓好白杏希,他替她沏了一杯熱茶。
白杏希感激地對他一笑,隨口問道:“你最近身體還好吧?”
這句是兩人見麵時她一貫的開場白。
“好多了。醫生說美國最近有種新藥,對治療我這種病很有效,我本來要跑去找你,告訴你這個好消息,沒想到在路上就遇到你了。”
“真的那太好了!”白杏希萎靡的小臉,終於有了一些光彩。
見她精神稍微好了一些,林緒生直接切入要點:“那你現在有精神可以說說你是怎麼了嗎?”
她愣了一下,接著搖搖頭,淡淡笑了下,“你總是有辦法逗我笑。”
“這是我的榮幸。”
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後,她才有辦法平靜地開口:“緒生,為什麼人越是想忘記某些事,就越是忘不了?”
“慢慢來,總會忘得了的。”他用溫和的聲調說。
其實林緒生早已經猜到,害她眼眶一片紅腫的人,就是方傑文。
“真的嗎?”白杏希沒自信了,今天和方傑文的碰麵,已經把她過去四十多天的“以為”摔個粉碎。
她以為隻要給自己時間,她會慢慢忘掉對方傑文的感情。
可事實告訴她,這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如果他已淡出她的心,她便不會跑到他家,隻為找回那張她和他的合照。
他不太喜歡照相,那張合照是雙方父母在她的畢業典禮上,半強迫他照的,相片中的他雖然麵露不悅,但這是他們唯一的一張合照,所以她還是很珍惜的。
割舍不下的照片,明明白白的讓她知道——
她,依舊是那個愛慘了方傑文的白杏希。
不論過了多久,她還是她,沒有改變。
誰來救救她?忘情的方法,她已經遺忘了……
在林緒生家待了好久,情緒才平複一點,不想太打擾他,於是白杏希在黃昏時便告辭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想一個人靜一靜,“我自己回去沒問題的。”
“真的嗎?”雖然白杏希像是平靜多了,但林緒生還是蠻擔心她的。
自古以來,情傷總是最難發現,最是傷人,最難痊愈。
“嗯。”給他一個安心的笑容,她舉步離開,“我回到家會撥個電話給你的,放心。”
她都這麼說了,林緒生隻好依了她。
離開他家後,站在路邊等候出租車的白杏希,手機響了起來。
“喂。”
“杏希,我是方伯母。你在外麵嗎?”
“嗯,不過打算回家了。方伯母找我有事嗎?”
“是這樣的,剛才傑文打電話給我,問起你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什麼?”方傑文詢問她的身體狀況?
“我也覺得奇怪,便追問他為什麼這麼問,他不肯說,隻在掛電話前說‘沒事就好’。杏希,你有見過傑文嗎?”直覺告訴方母,這小兩口是見過麵了。
“這……”她支支吾吾的。
“杏希,方伯母有事想拜托你,不知道可以嗎?”
“請說。”
“剛剛傑文和我通電話時,聲音很沙啞,像是感冒了的樣子,而且今天他也沒去上班。
我本來想去照顧他,但恰巧有要事在身,杏希,如果你沒什麼特別的事要做,能不能幫方伯母一個忙,去看看傑文他有沒有事?”
“這個……”
早上才和方傑文不歡而散,現在又要她去看他?
“杏希,拜托,就當幫方伯母一個忙吧!”白杏希一向心軟,要說服她並不難。
“如果你見到傑文沒什麼大礙,你就馬上離開,如果他病得很嚴重,你就打個電話告訴我,我會讓家裏的傭人去照顧他,不會要你留在那裏照顧他的。”
理智告訴她,絕不該在心裏動搖得緊的時候再見方傑文,可是,一想到他獨留在家,沒人照顧,她的心不禁整個揪緊了。
她無法不在乎、不重視他!
反正現在她都還忘不了他,再見他一麵也沒什麼差別吧!再說,也可藉此機會拿回那張合照。白杏希如此遊說自己。
“杏希?”
“好的,方伯母,我現在就去。”
“謝謝你。”
掛了電話,方母歎一口氣:“笨兒子,該做的我都做了,結果如何,就看你和杏希的造化了。”
同一天內,兩次到訪方傑文的家,這實是白杏希始料未及的事。
看一看他的情況,拿回照片,然後離開、打電話給方伯母就好。她不住地在心裏默念著。
進去房子後,她故意放輕腳步。
房子一片安靜,方傑文不在客廳,也不在飯廳。
白杏希猜他是在房裏休息。
思及此,她的腳步更是無聲,不想吵醒睡著了的他。
慢慢地開啟他的房門,不出所料,方傑文躺在床上。
犀利的眸子現在全然合上,俊俏不凡、棱角分明的臉上,滲出不少汗珠。
她步近床邊,瞥到床沿的櫃子上麵,放著吃過的退燒藥。
他發燒了?
心緊緊地揪住,看著方傑文的目光更添憐惜。
白杏希快步離開房間,走到浴室,擰了一條濕毛巾。
把毛巾輕輕放在方傑文的額頭上,纖指不經意接觸到他,滾熱的溫度讓她柳眉更為深皺。
覺得有必要叫醫生來一趟,白杏希撥了通電話。
在等待家庭醫生來到時,她先離開他的房間。因為待在方傑文的房裏,她的心會不住隱隱作痛。
走到客廳,那一地的玻璃碎片,躍入她的眼簾。
好不容易清理幹淨玻璃碎片,家庭醫生也來到了。
醫生替方傑文檢查時,弄醒了一向淺眠的他。
才睜開眼,便瞧見一個不認識的中年男人,方傑文一臉狐疑。
“你是誰?”他警戒地看著他。
“他是陳醫生。”站在房間一角的白杏希替他解釋。
沒料到她會再次出現,方傑文掩不住驚訝。
“方先生,請你躺好,好讓我幫你檢查。”陳醫生說。
深深地睇了白杏希一眼,方傑文才躺回床上。
“方先生,你有一點發燒,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也不能忽視。現在我要幫你打針。”
替方傑文打完針後,陳醫生又叮嚀道:
“你要記得定時吃藥,多喝水,如果可能的話,明天一整天都在家休息,這樣就應該沒事了。”
“嗯。”應聲的同時,半坐在床上的他,目光一直緊盯著白杏希。
陳醫生告辭,白杏希送他出去。
目送醫生離去後,她轉身想去客房拿回照片,然後盡速離開。
可是才走沒幾步,就聽見方傑文房間內傳來東西掉落的聲音。
白杏希反射性地跑了進去。“怎麼了?”
看見高級地毯上的杯子,白杏希猜想他是想倒水喝,但拿不穩,才使水杯掉了下來。
“你想喝水嗎?”
他不置可否。
實情並不是這樣,他沒有想喝水,也沒有拿不穩水杯,隻是久久不見白杏希回來,內心無法掩飾的不安,致使他演上這麼一出“身子虛弱”的戲碼。
如果白杏希還在乎他的話,她會馬上折返。
結果一如他所料,她立刻就跑進來了。
她……還是在乎他的吧?
“來。”不由自主地照顧起他來,白杏希拿了另一個幹淨的杯子,倒了一杯水,遞到方傑文眼前。
他默然地接過,輕啜一口。
在接過水杯時,他的指頭輕輕滑過她的手掌心,觸電的感覺旋即襲上她。
她還是會因為這麼一個輕微的接觸而心生漣漪……她根本放下方傑文,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