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來到這個時空後,第一次,靜靜的回憶過去。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回憶像潮水般襲來,前塵往事全都刹不住車了:夕陽西下,朝霞滿天,整個村莊籠罩在一片安靜祥和的橘色中,幾間土房,嫋嫋炊煙,偶爾夾雜著幾聲犬吠。小小的院落,幹淨而又整潔。
“紅兒。”
“爹爹,娘親……”一個小小的孩兒蹣跚著走向兩位大人,眼看就要跌倒,卻被搶著上前一步的爹爹摟進了懷裏。
“哎呀,看看我們的紅兒多可愛呀!”一家人嬉笑著,“來,爹爹給你騎大馬。”說著,一把把小小的人而舉過了頭頂,坐在肩上,旁邊是笑的合不攏嘴的娘親。
一家人和樂融融,溫馨而又甜蜜。
這樣快樂的場景,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總會在她的腦海裏浮現著,因為那是她整個生命中少有的快樂場麵。而這樣的快樂,也沒有持續多久……從她記事起,或許就隻有不到一年的短暫光陰,於是這幸福的畫麵,便永遠定格在了她的心上。
四歲那年,娘親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終日咳嗽不止,嚴重時甚至咳出血來,父親找遍了所有他能找的大夫,可是誰也無法確診娘親得了什麼病,開了各種的藥方都說可以緩解,可是無論哪一種,都沒能挽留住娘親離開他們的腳步,終於在那年的冬天,娘親堅持不住了,臨終前,娘親跟爹爹說了好多的話,可小小的她聽來聽去,隻聽記下了這一句:“是我拖累了你們……”望著幾個月來終日為自己奔波勞累的夫君,望著年幼無助的女兒,她舍不得啊,舍不得離開心愛的家人,眼神裏流露出深深的牽掛和依戀,“來,讓娘親再抱抱。”
小小的她趴在床前,雖不太懂事,卻也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望著娘親因為生病而枯槁的臉,心裏很難受,卻始終由於太小,表達不出自己內心真正所想,看娘親望向自己,立刻撲進了娘親懷裏,沒忍住,終於放聲大哭:“娘……”就在這稚嫩的還沒完全成熟的呼喊聲中,娘親無力的垂下了雙手,爹爹也掩麵而泣……
屋外,雪花紛飛,聽得到北風呼嘯……
為母親求醫問藥,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早已負債累累,多虧了鄉親們你一點我一點的支援,沒過多久,爹爹就變賣了屋子和少有的些許值錢家當,在感謝了在危難之中向我們伸出援手的父老鄉親們之後,便抱著她離開了這個充滿了幸福回憶,卻也充滿了最深傷痛的地方,離開了村子,也離開了家鄉,開始四處漂泊流浪……
還了欠款之後,盤纏早已所剩無幾,終於有一天,走至山西境內,爹爹無力支撐,一下子癱坐在了路邊:“紅兒,爹爹走不動了,要休息一下……”說著便仰頭昏了過去。
“爹爹,爹爹,爹爹你起來,你不要離開紅兒,你是不是跟娘親一樣不要紅兒了!”幼小的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搖著爹爹那對她來說龐大的身軀,哀求著,哭喊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上來了一支十幾人的隊伍,似乎個個也已經疲憊不堪,但看到路邊的他們,便圍了過來。
“你們是誰,你們要做什麼?”紅兒驚恐的尖叫道,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他們卻並未理睬,徑直抬起了她的爹爹,搬到了他們的馬車上。
“你們這群壞人!放開我爹爹,你們要幹什麼!嗚嗚!你們是誰,放開我爹爹。”她撕扯著一位身穿灰色長衫,腰裏還別著一支笛子的中年男子的褲腿。
中年男子卻並沒有生氣,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小丫頭,不要害怕,我們不是壞人。”說著便喊來一位身著紫色短襖,黑褲黑靴,英姿颯爽的姑娘。
看著那一群人手忙腳亂的給爹爹喂水喂吃的,她放下心來,知道遇到了好人,不會害爹爹,也不會把自己拐走,自己不會跟爹爹分開。
紅兒不好意思的笑了,臉紅紅的,像抹了一層厚厚的胭脂:“謝謝你們,我以為,我以為……”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麼好。
“哈哈,不用說謝謝啊,同是天涯淪落人,相碰何必曾相識嘛。哎呀,我忘了你可能還不懂。”中年男子看著小丫頭略帶疑惑的表情,爽朗的笑著,“我去看看你爹爹,讓這個姐姐先照顧你吧。”
“姐姐名叫紫玉,你以後可以叫我玉姐姐。”紫衣女子溫柔的望向她,“你餓了吧,來吃點幹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