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徐州近郊,童府送親(1 / 1)

洪武十八年,天下太平,江山穩固,國泰民安,大明王朝看來鼎盛安寧。

蒙蒙薄霧的清晨,水天相接處若一方錦緞,清風扯了一線,絲絲光暈滲透,映照山路。

徐州近郊,林路,一隊車馬行進,此陣仗非同一般,中有一輛馬車,塗成喜慶的大紅色,車架前有二十幾個樂手,捧著樂器吹吹打打,後有二十幾個漂亮姑娘,個個妝容精致穿著玫紅羅裙隨行,兩匹汗血寶馬頭上均帶著大紅花,馬上那二人更是玉樹臨風,有如出自畫中,車隊人流的後麵,一輛深褐色的馬車遠遠的跟著,車邊隨行有三四個,小廝模樣。

然而有一個人很特殊,騎著馬卻始終守在馬車邊,身穿暗色長袍,長發高高束起,麵上沒有一絲表情,雖然一副男人的裝束,那堪稱絕美的臉,唇紅齒白,膚如凝脂,一切都昭示著,她是個女子,不過是一個堪稱絕色卻不願人看穿的女子。

隨婚的人不能穿白色,鈴風又不願與婢女們同穿亮色,隻得選擇了男裝,跟隨行的小廝們一樣。

馬車裏突然冒出一顆頭來,蕭曉風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兩頰微紅,頭上的珠翠鳳冠還在微微顫動,大紅色的霞帔透露著滿身的喜氣,她是今日的新娘。

配飾上的珠簾撲簌簌的擋在臉前,蕭曉風輕輕撩起,瞄了瞄車架前,馬上挺直的背影,嘴角微揚起一抹弧度,輕聲說道:“鈴風姐姐,你看,我們家知風,騎馬的樣子也是很威風,很像那麼回事的,對嗎?”

騎在馬上的英氣姐姐蕭鈴風下意識的抬眼望去,剛巧蕭知風勒著馬回頭看,對上兩人目光,揮著手打招呼,隨即癡笑起來,嘴都恨不得咧到耳根子去了,而那張臉,活脫脫是跟蕭曉風一模一樣的,稚嫩的臉龐,男人來講,堪稱絕色。

“知風,小心騎馬。”蕭鈴風臉上波瀾不驚,隻高喊一聲。

聞聲,蕭知風身邊的男人也回頭看了一眼,藍封嶠棱角分明的臉,看來精明幹練,眉頭微蹙著,略顯凝重,意味深長的看向車窗邊,蕭曉風的臉,今天的她,特別美。

然而,在四目相對後,蕭曉風卻眼光中顯出一絲懼意,失措的閃躲,雙手撐著車身,坐回馬車裏,嘴角的最後一絲笑意飄散,她隻覺得渾身的力氣也被抽幹,無力的靠坐著。

蕭鈴風微微轉過頭,眨眨眼表示不懂,而後又再將頭轉回看看前麵的藍封嶠,淡問道:“你們怎麼了?”

蕭曉風低著頭,看著手中被自己反複搓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蘋果,忽然抬起頭,盯著蕭鈴風的眼睛,幽幽的說了一句:“姐姐,其實,我很害怕。”

蕭鈴風眉頭輕挑,扯了扯嘴角,輕聲說道:“怕什麼,嫁人而已,我可聽說了,那李景隆可是個人才呢,跟你這個童丞相家的表外孫女,也是門當戶對了。”

蕭曉風才緩緩的收回目光,卻眼神始終不肯定住的,有些慌亂的轉著,道:“或者這個李景隆是好的吧。”

腦海中始終閃過剛剛藍封嶠的眼神,一種莫名的不安越來越強烈,指甲甚至摳進了蘋果裏麵,蕭曉風說道:“可就在剛剛,藍少爺憐惜的目光中的那一種痛心,讓我覺得,他所謂的嫁妹妹,並不簡單,或者你說,我們是不是他翻身計劃中的犧牲品呢。”

蕭鈴風靠近馬車邊,一手放開韁繩,輕撫撫蕭曉風鬢邊青絲,輕聲說道:“傻丫頭,別想了,世上怕是沒有比藍少爺更疼你的人了,他自是不會害你的。”

“誰說的。”蕭曉風反手握住蕭鈴風白嫩纖細的手,嘟嘟嘴撒著嬌,道:“還有你啊,我的鈴風姐姐,才是最疼我跟知風的人。”

攥著的手又緊了緊,蕭鈴風嘴角暈開一抹笑意,清晨的陽光灑下,映著她的臉,像極了綻放的花,一朵辛夷花。

轉回頭看看遠遠跟著的馬車,蕭鈴風輕聲說道:“其實姨婆還是很疼我們的,深怕此行凶險,不惜與童丞相爭吵了一番也要送你出門呢。”

徐童瀟眉頭輕挑,複輕歎了口氣,道:“你也說了此行凶險,可是童丞相為什麼不肯讓亦賢哥哥送我出門呢?”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徐童瀟說完了也沒太在意,用手戳了戳手中的紅蘋果,呲呲牙,笑了。

蕭鈴風卻是心頭不禁一緊,下意識的攥緊了手中的韁繩,目光中原本的柔和點點殆盡,瞬間蒙上了一層寒霧,她緩緩抬眼,卻忽的眼前一亮,緩和了神情。

“或者他知道,不遠處的徐州境內,某個人,是值得托付的吧。”蕭鈴風說著,眼神示意,嘴角微揚,又道:“喏,新郎官到了。”